听到这一席谦逊深刻的自省,看着那张温文尔雅的帅脸。
侍女感觉,错的或许是自己。
“我……我都是乱说的,公子这样的人,怎么都能讨人欢心,随性即可……”
话罢,她也捂着脸追着青衫小姐而去。
此时,学子多已散去,小姐也不见踪影。
唯有那蝉鸣,嘤嘤不休。
赢越与银簪,不禁蓦然对视。
此刻,哪边是北,一点也不重要了。
不,从来就没有重要过……
赢越当即苦笑一叹,与银簪拱手道:“公子大才,看你这身行装,可是来自楚国?”
“世子博学。”银簪也行礼谦道,“在下黄洱,代家父春申君向世子问好。”
赢越眉目微微一动,却又很快收敛回来,郑重行礼道:“公子仪表不凡,无愧春申世代美名。”
银簪随之客气道:“世子虚怀若谷,彰显盛秦求道谦风。”
聪明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没什么利益可争夺了,从对喷到互吹只需要一秒钟。
作为檀缨,他本来是撸起袖管,准备帮世子干架的。
但见二人如此称兄道弟,便也不再上前,而是恪守身份,远远等待。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不会给一个美男子安静。
刚刚的争端,很明显,大家都是为了轻裙罗袜来的。
为此,赢越黄洱辛辛苦苦明修栈道。
他檀缨却暗度了陈仓。
接触到了轻裙罗袜不说,还把人家给气跑了。
就这么一个抢了主公风头,坏了主公好事的伴读,他……他……
他偏偏还如此英俊。
黄洱想不明白,这种随佣,要他何用?
于是黄洱话锋一转,瞥了眼檀缨道:“越兄,这位可是伴读?”
“是同窗。”赢越这便挥手作礼,请檀缨过来,以平等的礼遇与黄洱相互介绍。
黄洱虽然应了,但却难掩不悦。
伴读之于豪门学子,无异于太监之于王室贵族。
两国的王侯会面,哪有认认真真引荐自家太监的道理?
如果是正式场合,这根本就是一种羞辱,意思是你的水平也就配与我家的太监结交。
好在赢越言辞谦逊,黄洱身份又输他半头,这才没有当场翻脸。
赢越自然也是知道这样不妥,但他想得更多一些。
檀缨既有修学求道之心,那么将来进入学宫并非不可能。
这样一来,曾经伴读的身份,难免会成为他的桎梏,让他无论面对同学还是老师都自矮一头,他人也会对檀缨有所偏见。
因此从今天开始,即便是在外面,赢越也决定与檀缨以同学相称,尽量抹去他伴读的身份。
檀缨倒是没悟到这层深意,只道是赢越讲义气够朋友,甚至心下怪他不够成熟,没必要因为义气而得罪楚国名门。
就这么简要认识过后,黄洱不怎么客气地论道:“檀缨,方才那位小姐拉你,是在说什么事?”
“哦,一些天文上的小想法罢了。”檀缨不太想再因这件事起是非,继而转望赢越,欲言又止。
赢越会意,当即说道:“我这位同学不太善于表达,可能是哪里出言不逊了,公子莫怪。”
黄洱摇头冷笑道:“可我看他刚刚讥讽那位小姐,明明是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啊,比之名士清谈都不让寸分。”
赢越淡然回道:“你我不明其中缘由,还是暂且不要评说了。”
“……嗯,也对。”黄洱见赢越诚心相护,便也没再纠缠,就此笑道,“你我不谈不相识,酉时发榜还早,不如来我宾楼茶室清谈道选主题,如何?”
赢越稍思片刻后,竟然点头应了:“越才疏学浅。我们说好了,只谈不辩,以和为贵。”
“那是自然,秦楚素来都是以和为贵么!”
于是,大家各自上车,约在楚国宾楼相见。
只是檀缨很疑惑。
秦楚以和为贵?
是德国和法国的那种以和为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