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崇心中若说没有半点惧意那是骗人的,但他不断告诉自己道:“你是种世衡的血裔!种师道的长孙!这点场面没什么好怕的!”翻身上马,左手举刀,对着奴隶伙计大叫道:“你们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要不要活?要的就听我吩咐!”
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仰首待命。种彦崇叫道:“所有伙计,把奴隶们的脚镣都给我打开!”
欧阳永福早把钥匙发下去了,种彦崇又道:“从马车上取自己能用的兵器,能上马的上马,能上车的上车,上不了车的就给我跑!”
众人一阵忙乱,西边那路军马的主体已经完全显现在他们眼中,人数约有三四千人。种彦崇只看了一眼,心道:“果然是夏人!”叫道:“跟我走!”
马蹄得得,车轮辚辚,一路不断有货物被迫丢下以减轻马车负重。种彦崇将刀夹在右臂下,左手控马,约束骑马的人不要跑得太快抛离马车,又鼓励马车上的人振作,以维持一个像样的队伍。等这个队伍走顺了以后,他便夹马减速,押在最后。一些伙计奴隶本来不服他的,看他居然敢在被千军万马追赶之时断后也不禁钦佩。
种彦崇从后方看着这队仓惶逃命的商队,心道:“从这里看去,我们这批人马就像仓促间遇到军队而逃命的商人,没有半点破绽。唉,我们本来就是仓惶逃命的商人,又不是假装,怎么会有破绽呢?”
西夏兵马跑得比较快,慢慢追近了,但种彦崇等人还是来得及在他们到达之前靠近靠近那个左岩石、右树林的地点。种彦崇呼喝着让车夫们把马车停在林、石之间,斩断断缰绳推倒,便自然而然形成了一道屏障,跟着喝令伙计奴隶们取弓箭刀矛准备防守。
布置未定,跑在最前方的西夏骑兵已到,种彦崇抛了马,口中咬了一把刀,手里提了一把斧,跳上推翻的马车上,第一个到达的骑士想纵马跃过马车障碍,种彦崇看得准了,凌空挥斧将他砍下,那马尖嘶一声没跨过马车障碍。种彦崇跃起翻上那匹马的马背,也不拉缰绳,双腿夹紧马肚便向冲在最前的十几个西夏兵逆袭过去,那些西夏人见这个“商人保镖”如此神勇无不骇然,或闪避或迎击,种彦崇也不跟他们硬碰硬,在十几骑的空隙中冲进冲出,刀斧如风,迎击拨挡,搅乱他们阵势后又冲了出来,在马车障碍前方回马待敌,这时障碍物后面伙计奴隶们都已张弓持斧,那十几个西夏兵见了这等阵势,一时不敢靠近,要等大队到来才发动攻击。
野风猎猎,千骑奔腾,种彦崇独臂抗千军,脸上残余的最后几丝稚气在马蹄声中完全消退,终于青春变成了皱纹一样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