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战争过份轻易的胜利让许多金军将领产生了“不败者”的自豪,这种自豪虽有提高士气的作用,但同时也蒙蔽了他们的眼睛!折彦冲的脱逃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金人再回头时忽然发现,再次面对汉部的他们已经处处都是破绽:会宁方面的兵力,能单独抵挡住汉部的主力么?燕京方面的驻军,抗得住汉部主力的围攻么?山东方面的军力,能够在汉部加入的情况下继续取得胜利么?
金军仍然很强,但他们的精华部队却已经分得太散!这时就是想再次集聚起来也很难实现了!因为要把派往各地的兵力重新集中到一个地方就意味着对这些占领地区的放弃!河套的兵力一撤,萧铁奴和西夏就会进入;陕西的兵力一撤,大宋西兵就会反攻;河东的兵力一撤,曹广弼就会进犯云中;山东的兵力一撤,刘、赵、王等人就会乘机规复整个中原!
如果这个时候,金国的首脑人物能够以壮士断臂的决心将东路军、西路军和会宁一系的兵力集中起来,那也许还可以与汉部一战,可是宗翰抛得下陕西、河东么?要回守东北的话,宗辅抛得下燕京、河北么?要集中于燕京的话,吴乞买总不能放弃会宁老家吧?
一想到这个问题,金国最麻烦也最严重的难题出现了——这几年不断的胜利并没有增强女真内部的团结,反而让金国国内的派系彼此之间越走越远。尽管折彦冲的脱逃让金国各派系都产生了被汉部各个击破的危机感,但积重难返的规律仍然让女真内部很难恢复到阿骨打时代的团结。
天下争衡之时,最难得的就是“得势”,大势一旦形成,处于劣势的一方纵然智绝无所用其谋,纵然勇绝无所用其胆,纵然强绝无所用其力!
一子之易,整个中原的棋局都已变得面目全非!折彦冲脱逃前宗翰等还在想着怎么“全胜”这个最高目标,但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自保”这个最低目标了!
可是金人想保住这个最低目标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意愿,杨应麒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小麒麟的剑还没有出鞘,因为他在等待折彦冲回到汉部的那一刹那!
中原局势的这种变化让山东方面所承受的压力大为减缓,如今仍然压在登州军、汴梁军头上的就只剩下宗辅的主力和宗翰的一部,这两支兵力显然没法全面压制刘锜、赵立和王宣,虽然时当冬日,但刘、赵、王三人都是面对金兵打出勇气的悍将了,所以竟然踏雪进逼,成功地在一六七九年最后的半个月里收复了京东东路。
宋室政权虽然也和金人打了好些年的交道了,但对金国情况的把握仍然较弱,眼见金国出现异状一时还想不透其中的原因。这倒也不能完全怪责其无能,因为宋室廷臣没能像汉部首脑那样做出迅速准确的判断,主要还是情报不足所致。这时候江南大大小小的武将叛乱和农民起义多如牛毛,赵构还需要集中精力来料理后方、树立权威,加上由于搞不清楚状况,所以赵构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十分谨慎,只是命前锋大将进驻徐州,密切关注中原的情报。
在山东、江南因为金兵兵力转移舒缓了危机的同时,分居太原、上党的忠武军却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王彦方面还好些,毕竟忠武军在上党经营已久,上党的地势又险要,只要防御得法,便是二十万大军同时拥上围攻,短期内也未必能下。但身处太原的曹广弼就难受了!
这时的太原,已经不是被金兵打破之前的太原,纵然金军有心将这座城市作为控制河东的重要据点,但那些残垣断壁也不是一两年内可以修复的。何况曹广弼进入太原日子甚短,新近来归的军民人心未附,加上战略物资十分有限,因此曹广弼虽然号称善守,却也自知打不赢这场死仗!宗翰调兵的速度迅疾而隐秘,等到曹广弼发现东北、东南、西南三路大军齐聚的时候,各条道路都已经被堵死,他再想放弃太原、突破银术可回上党也已不可能了。
“曹统制,怎么办?”种彦崧问。
“没办法了。死守吧!”曹广弼叹道:“杀得一个,算一个!”
少部分将领听了后颇露惧色,但大部分却激昂起来,纷纷叫道:“不错!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曹广弼看了种彦崧一眼道:“我本答应过种少保要好好照顾你的,没想到……”
种彦崧一听愠道:“军人战死沙场,有什么好后悔的!何况我们这次是和金人打!曹统制这样说,是打算侮辱彦崧么?”
曹广弼嘿了一声道:“不错!军人战死沙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种彦崧道:“上次太原城破之时我便已深深后悔,悔恨自己没能冲进来与守城的兵将同面大难!这次若是战死在这里,也算是了了未成的心愿!”
曹广弼抚了抚城墙道:“死?嘿!金兵的大军如今还没合围,只要我们抱怀必死之心,或许便死不了!自古善攻者有生有死,善守者有生无死!”
李成道:“但我们也没法永远守下去。”
“不必永远!”曹广弼道:“只要守到我大哥现身,我们便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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