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段氏眼泪掉得愈发厉害,常岁宁颇觉手足无措。
她是个不会哭的人,每每见别人同她哭时,便总不知如何是好,这也是她当年和亲之前不愿见段真宜的原因。
但没想到李尚躲得过,常岁宁没躲过,今日还是叫她经历了这一遭。
她不擅长安慰人,但此刻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只能道:“夫人节哀……”
但这话并不好使,且好似又提醒了段氏一把“人已经死了”的事实,叫段氏哭得更加止不住了。
常岁宁见状,决定另辟蹊径:“夫人,那对帕子……也未必就是长公主殿下带走的吧?”
她说话间,声音放得很轻很慢,并目光犹疑地看向段氏身后。
劝人她虽不擅长,但揍人与恐吓他人她向来很有心得。
少女这一眼立时叫段氏头皮发紧,哭泣声一滞,压低声音道:“不能吧……”
但她不由又想到了方才听到的古怪动静,一时身子都僵硬了,只嘴上还在安慰自己:“那样的东西,想来鬼也是瞧不上的……”
常岁宁似思索了一下:“不见得。”
毕竟那绣技本身还挺阴间的,纵是被鬼瞧上也很合理。
段氏似也想到了此一点,顿时也顾不上伤感了,待仆从将坑填上之后,便赶忙带着东西逃离了此处。
几人自后门处回到长公主居院,整理好衣裙,处理罢鞋上的土屑,才由常岁宁扶着眼睛红肿、似伤感到无法自理的段氏往外走去。
见段氏哭成这般模样,守在院门处的长公主府女使心中也觉悲戚伤感,想劝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行礼后引着段氏一行人出府去。
但女使渐渐觉得那个搬箱子的仆从有些不对。
箱子还是那个箱子,但那仆从的步伐与神态,似乎有些异样。
在跨出长公主府的大门时,仆从的额头上已冒了一层汗。
他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轻松,可这箱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这段路实在太长了!
若非夫人带来的箱子本身重量足够轻巧,他根本没可能搬得起来这么些玩意儿。
段氏一路瞧得提心吊胆,亏她还挑了个看起来最是身强力壮的,这瞧着也不太行啊。
她已设想了仆从体力不支连人带箱摔倒、将箱子里的赃物全倒出来的可怕情形……若是那样,她也不必活了,来年的重阳节即是她的忌日,忌日与重阳一同祭祀,郑国公府每年倒可省下一份祭品。
好在不单她怕丢人,仆从也要脸,就这么拼力强撑着出了长公主府。
但微颤的身体与脸色的异样已掩饰不住。
长公主府的女使脸上的怀疑之色也近呼之欲出。
“呀,魏德,你这是怎么了?”此时段氏讶然关切的声音响起:“可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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