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说自己心悦荣王世子吗?
她本是打算与祖父说明心意的,可此行既是为圣人眼线,那份心意于圣人而言便是麻烦与变故。
她若说了,便不会再被信任,便不会再是最好的人选。
她绝不会背叛相府,但她也实在不想就此错失嫁与心上人的机会……人活一世,知音难觅,她此生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且她相信,此中自有两全法。
因为一个人的眼睛和他的乐声不会说谎,他性情淡泊随和,并不是沉溺权势相争之人……
只要荣王府与圣人相安无事,一切便可两全!
眼前再次闪过那青年温润纯粹的笑意,马婉心中再无分毫迟疑。
“婉儿愿为相府前往益州,此行定不负祖父与圣人所托,也请祖父成全婉儿之心!”
马行舟看着再次跪了下去的孙女,半晌,才轻叹口气,眼中有心疼亦有欣慰。
……
听罢了祖父的诸多交待后,马婉离开时,夜色已深。
回去的路上月色寂静,但马婉的心绪久久无法平息,有欣喜,有向往,亦有一丝隐晦的不安。
“女郎……您真的想好了吗?”侍女犹豫再三,到底忍不住开了口。
她虽不知女郎与老郎主具体说了什么,但在从乐馆回来的马车里,女郎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侍女担忧地小声道:“婢子担心那荣王世子并非真心,而是刻意哄骗女郎……”
马婉极快地皱了下眉:“那你倒是说说,他哄骗我什么了?”
今日他并未与她说过任何乐理之外的话,他甚至也承认了眼下并未完全放下那常家娘子,她做的一切皆是她自发而为,而非受人诱哄。
侍女神色复杂:“婢子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
马婉:“既无凭无据,又是谁教你这般随口中伤他人的?”
侍女惶然认错:“女郎息怒,婢子知错了。”
“再有,不可同任何人,包括祖父祖母提起我与荣王世子早在乐馆相识之事。”马婉吩咐道:“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侍女已不敢多言,闻言只应“是”。
主仆二人一路再无话,马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踏进自己居院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侍女。
刻意哄骗?并非真心?
她又想了一遍侍女的话,再三思索,依旧觉得好笑。
他哪句话在哄骗她?至于真心,他何时标榜过他待她“真心”了?
他什么都没说没做,这件事,只是她自己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而为之。
……
凡为高明的算计,往往不会让被算计之人有所觉察,而将他人无声诱导的结果,归为自身的心甘情愿,且于这份“甘愿”中自我沉溺。
是夜,荣王世子披衣静立于窗前。
他很清楚,明后不会放他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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