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这场仗打赢之后,几乎没人记得他们韩国公府。
现如今,便是走在大街上,随口提起一句南蛮一战,世人便都只会道,那是玄策军的功劳,是崔璟和常阔的功劳。
“我和父亲当年可以如此,汴州自然也无不可。”他道:“这是为大局,为洛阳安危,更是为一举击杀徐氏乱军之胜算而虑。”
片刻,军师适才应了声“是”。
“只是,汴州若有什么闪失……常大将军怕是难辞其咎,毕竟是他们放走了徐正业,才连累了汴州。”李献抬手拎起茶壶:“但无妨,我必会守好洛阳,只要洛阳城安稳,常大将军便不至于被治以重罪。”
“至于连累汴州之过……”他慢慢往茶碗中倒注茶水,边道:“只能待事后,再向圣人为常大将军说一说情了。”
军师会意笑了笑:“将军到底念旧。”
李献端起茶碗,诚然道:“常大将军是个好人。”
又道:“且运气也一向很好……说来,他当年乃是草莽出身,只因得了先太子殿下赏识重用,方才成为了名震天下的常大将军。”
“此番将军初回京,便领下如此重任,可见圣人器重……”军师道:“若此战得胜,将军便也可以一战扬名,一展抱负了。”
李献笑了一下:“如此说来,我的运气终于也要到了。”
崔璟身死,那么此战由他指挥,论功时,便不会再有人压在他的前面,掩去他的名字了。
天时地利人和皆备,这运道二字,也终于轮到他了。
“人的运气不是一直都有的。”他喝了口温热的茶水,缓声道:“所以,我不能容许此一战有任何闪失。”
那么,就且等汴州的消息吧。
……
一连阴沉多日的天色,在今日临近暮时,天际边终于现出了一抹灿烂的霞光,刺破了层层乌云,将因连日雨水的缘故而变得浑浊的河水,映照得闪闪发亮。
一段芦苇杂草丛生,看起来似乎不会存有人烟踪迹的蜿蜒偏僻河道旁,河岸边沿处停泊着一艘战船。
而若再细看,便可见不止一艘,而是两艘,十艘……
这些战船的船身外观做了掩饰,又取蜿蜒之处作为天然视线盲蔽之区,若非靠近此处,便很难察觉它们的存在。
此刻,最大的那艘楼船的二层围栏处,站着一名少女,拿手挡在眉眼上方,遥望远处宽阔的主河道。
然霞光刺目,常岁宁遂放弃了探看。
这时,一名也穿着靛蓝色衣袍,乌发束成马尾的少女,从船舱内走了出来,捧着一盏热茶,道:“常娘子不必着急,反正派出去查探的小船也快回来了,今日又练兵一整日,先喝口茶歇一歇吧。”
“我不着急,就是闲不住,随便瞧瞧。”常岁宁从她手中接过茶盏,道:“这些事自有喜儿阿稚她们在,不必你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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