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宁见了,便学着她的样子,也叉着腰皱着眉歪着嘴。
小阿蕴瞧见,却是忍不住咧嘴笑了,开心地伸开双臂跑过去:“阿娘!”
她跑到母亲面前,紧紧抱住母亲的腿,仰起圆嘟嘟的脸蛋看着母亲。
李岁宁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闻了闻她毛绒绒汗津津的头发,佯装嫌弃道:“啊,全是汗臭!”
“才不臭!”小阿蕴不满,将脑袋抵向父亲:“阿爹来闻!”
崔璟低头嗅了嗅孩童带着淡淡奶香的头发:“嗯,是臭的。”
小阿蕴便闹起来,李岁宁笑着往后仰,避开怀中女儿的魔爪,崔璟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背,免得她受力之下又腰痛。
待到小阿蕴四岁半时,崔璟觉得是时候让女儿习一习武了。
崔璟没打算让女儿做什么以一当十的高手,习武的苦他自己经历过,且很容易落下伤病,他只想让女儿强健体魄。
但就只是这样随便练一练……一日,李岁宁捏了捏女儿的手臂,竟见鼓囊囊,硬邦邦。
如斯天赋,不禁让李岁宁感叹:“没办法,谁让她像朕呢。”
武要习,课业也不能落下,也该正式为小阿蕴挑几个好老师了。
于是崔璟的目光落在了总是幸灾乐祸的魏相身上。
魏相抬手摸了摸后颈,只觉有些凉飕飕的。
常化十年,五岁的公主李蕴被立为皇太女,日理万机的魏相成为太女的老师之一。
“上任”第一日,魏相看着面前这个负手而立,牛气轰轰的小孩,有种无从下手的头疼之感。
太女继承了父母之资,学起东西来格外地快,可她的脾气十分挑剔,自主意识相当强烈,实在不好管束。但她也认理,只要说服了她,她便会乖乖照做,前提是先说服她。
老师们轮流为太女授课,这一日,上课的是一位翰林,课间休息时,这位翰林一晃眼的功夫,已不见了太女殿下的人影。
阿蕴嫌这位翰林讲课枯燥,自己跑了。
为了躲避那些追来的宫人,阿蕴专挑了偏僻小道躲藏,可皇宫实在太大了,她绕来绕去竟然迷路了。
但阿蕴也并不慌张,纵然迷路却也从容,反而好奇地在附近探看起来。
她钻过一群假山,忽觉眼前陡然开朗,放眼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座宫院。
阿蕴跑过去,见那宫院的门虚掩着,分明是有人居住,却很安静。
阿蕴只是出于孩子的好奇心,并无意贸然进去搅扰,但这时忽然传来内侍宫娥们的喊声,显然是追来了。
阿蕴下意识地一转身,碰到了那扇宫门,发出了吱呀轻响。
而不过片刻,那宫门便被里面的人打开了来,一名内侍看清了那小女孩身上的储君衣袍,不禁惊畏行礼:“奴……奴参见太女殿下。”
“嘘!”阿蕴一闪身,随他进了宫门内,并关上宫门。
阿蕴背靠着宫门,正细听门外的动静时,视线却被宫院中的一道人影吸引了去。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面颊松弛发髻整洁的老人,她穿着深灰色的干净衣袍,独坐在一张宽大的竹椅中,手中握着一根雕龙杖,周身散发的气场让阿蕴莫名移不开眼睛。
——她是谁?
阿蕴好奇,却没有擅自上前。
那老人也在看着阿蕴,她似乎看不清楚,于是轻轻招了招手,示意阿蕴近前去。
阿蕴犹豫了一下,转身将闭起的宫门打开,向那些找她的宫人喊了一声“我在此处”,见那些宫人们匆匆围了过来,阿蕴复才重新看向那竹椅中的老人,慢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