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他过去蒙受的一切苦难,仿佛都有慰籍。
姜扶光轻轻抬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颊边浅梨涡浮现,“比起你以命相搏,我……”
姬如玄打断她的话:“不能这样算。”
她狐疑看他。
姬如玄轻抚着她的面颊,嗓音嘶哑,“你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对我好。”
“心里一直有我。”
“我予你以命相护,你予我温柔缱绻。”
“你给的,恰是我此生所愿,便是人间值得。”
姜扶光闭上眼睛,把头枕在他的胸口,忍不住笑:“那你还真容易满足……”
话不由一顿,眼里突然有些酸涩。
在许多人看来,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却是姬如玄从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从未得到过的。
“以后有我陪你,”姜扶光在他胸口蹭了蹭,就算彼此分开,“念君百岁。”
念君百岁。
她永远是那么的温柔而坚定,便朝他笑一笑,也是那般的缱绻柔情,被这样的女子喜欢着,身心都觉得坚定而又安宁,她让他不再是一条人人僧恶,漂泊无依的野狗,让他有了归宿,活得像一个人。
……
天水清相入,秋冬气始交。
立冬将至,天气越来越冷,寝殿里置了炭笼,暖意融融,姜扶光曲绻在榻上,看姬如玄给她写的信。
信放在她的妆盒里,在她处理完公务后,回到寝殿,梳洗完毕,坐在梳妆镜前,打开梳妆盒时发现的。
拢共六封信,正好是她进宫的天数。
信中拉拉杂杂写了一些琐事。
告诉她,他每天都有乖乖吃药,抱怨石医师开的药太苦,委屈巴巴地问她:我这么乖,等你回来了,有没有奖励?
黄河若不断,白首长相思。
还在信中写道: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决定试试,能不能在梦中和你相会,为此还特地练了两个时辰的刀法,把自己都累趴下了,可为什么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看到这儿,姜扶光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继续往下看。
他絮絮叨叨地说:埋在桂花树下的桂花酿,已经酿好了,等你回来了,就给你做桂花酒酿丸子,时至冬日,临睡前小酌三两杯,甚好,等你回来。
信末又留下一首小诗。
美人如花隔云端,忆君迢迢隔青天。
黑不溜鳅的小奴儿,竟然悄悄躲进马车里,试图蒙混进宫,被我拎下马车,它竟敢龇牙裂齿,冲我嗷呜乱叫,哼,我都不能进宫看你,凭什么让它进宫?
姜扶光蜷缩在床上,逐字逐句地把信看完,困意涌上了眼皮,她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溢出泪来,撑了撑眼皮,没能抵挡睡意的侵蚀,睡了过去。
帷帐低垂,朦胧的灯火,洒落在她身上,扶光蜷缩侧卧,身如卧月,手上松松握着信。
她睡得很熟,小脸微泛潮红。
唇边一缕甜笑,娇美诱人。
姬如玄坐在床沿,凝视她半晌,轻轻抽走她手中的信,放到枕头旁,低头在她额头烙下一个轻吻:“好梦。”
第二天醒来时,卯时过半,外面天还黑着,姜扶光梳洗完,取了五色丝,编了一个精巧的金刚结。
姬如玄在殿外等了片刻,不见她出来,看时辰已经到了辰时,从前这个时候,她已经去书房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