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活着。”

那是她的婆婆，王猎户的亲娘，她正捏着绣花针在自己嘴上细细密密地缝着，缝得满手鲜血，忍不住地咒骂，咒骂这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咒骂她挣扎得太狠不好继续下针。

连荷想哭喊却哭不出声来，她忍着剧痛，然后就看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给老太婆照亮。

那是一盏红灯笼，和一盏白灯笼，每个灯笼上面都写着个“喜”字，这两个字在夜风转动下对准了她的时候，好像两只狞笑着的眼睛，在欣赏着她现在这痛不欲生的表情。

借着这光亮，连荷也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正躺在简陋的棺材里，位于这些人挖出来的一个大坑中，他们这是想要将自己给活埋了！

连荷拼尽自己的全力挣扎着，她不明白，自嫁进王家之后她尽心尽力地侍奉公婆，照顾丈夫，炎烈酷暑之下还在下地干活，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自己死，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条活路呢……

一根棺材钉被丈夫和公公联手扎进自己的胳膊，剧痛钻入骨髓，可她却只能用被缝上的嘴闷声呼喊。

又是一根棺材钉钉在了她的大腿上。

“你死以后，魂别乱跑，别想着回来找我们报仇！”老太婆念念有词。

第三根棺材钉扎在另一条胳膊上。

“也别想着跟什么人告状，说我们王家对你怎么不好。”

第四根棺材钉扎进了她最后一条完好的腿。

“娶你过门四年都没能生下一个儿子来，真是个扫把星！现在你死了，我儿子终于能再讨个新媳妇了！”

连荷躺在棺材里，圆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

在棺盖合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空中有一只身上缠了褪色喜绸的大雁扑棱着飞过。

……

记忆回溯结束后，四周是长久的沉默，他们再看向棺中惨死的女尸，心中滋味格外复杂。

尤其是谈奕轩，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回溯金丹的能力，和其他人只能够看到画面不同，他甚至能切身体会到连荷在最后那绝望、怨愤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谈奕轩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凶手已经确定了，”凌远开口打破死寂，“立刻实施抓捕！”

问罚宗弟子动作迅速且拥有较高权限，王猎户正在家中与新娶的娘子温存便被逮捕归案，他那上了年纪的爹娘听见这边的动静，觉都不睡了，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也被逮捕归案。

正准备将人给押走的时候，却见宋离仍旧停在房间当中。

凌远转身看来：“宋道友，还有什么疑点吗？”

宋离的目光缓缓转向房间角落里那个铁笼，以及铁笼中缠着鲜红新喜绸的大雁。

“连荷在这间屋子里被砍中昏迷的时候，她的血溅到了那只大雁身上，不知你们可否观察到，在那一瞬间，大雁生出了一丝妖性。”

声音落下，蒋岩立马倒腾起执法记录仪：“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画面来到那一幕，这次蒋岩将其暂停。

可以看到大雁的身上被溅了血之后，双目变成了血红色，它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王猎户将连荷拖走。

“我记得在回溯的最后，死者的眼前飞过了一只大雁。”凌远又赶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