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幸亏他是在琉璃厂的旧书摊上找到了心气,这才又有了精气神。你看现在,他一天全泡在琉璃厂,晚上回家还要泡在古文堆里,给成摞成摞的字帖、文章收拾。让你干这个,你觉得累不累?可人家偏偏自得其乐。”
“我也一样啊。我这一辈子的心思全放在经商上了。花鸟鱼虫我全不爱,唯独听见算盘响动心里就痛快。你认为的累心和劳力,那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充满快乐,让一切变得有序的游戏。”
“而且生活同样是这个道理啊,你不能用一把尺子衡量一切,也并不是所有的事儿都有一种答案。”
“谁说做买卖就纯粹为了赚钱,为了私利啊?你看咱们胡同里老来的那个磨刀匠,一把菜刀,才一分钱。自新路副食店门口的修车师傅,补带一毛五,气门芯一分钱,打气免费。哪个是钻在钱眼里了?他们反倒让大家的生活得到了方便,难道不应该感谢他们吗?我也是啊。要是只为了赚钱,就不干这个了。”
“衍争啊,你最清楚,我是应边大妈之请,才接过这个买卖的。难道我不是为了大家的日子提供方便吗?难道我不是在替公家解决实际问题?难道我不是在为社会主义做贡献?这事摆给谁看都是堂堂正正。你又有什么可觉得难为情的呢?”
“过去,公私合营是社会的需要,现在,鼓励个人经商也是社会的需要。国家的态度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不就因为发现个人经商是对社会有益的吗?”
“时代既然是在变化的,人的思维和观念也不能一成不变。我相信很快,人们就会对个人经商恢复客观的看法。到时候你心里,也就不别扭了。”
老爷子的这一席话,毫无疑问的让洪衍争哑口无言。
不管他心里是不是真明白了,反正是再找不出什么能够反驳的理由。
只是老爷子说到后面,却也带了几分教训的口气,这让席间的气氛多少受到点影响。
不过好在洪衍武也是越听越好奇,他实在想不出他爸爸到底想要干什么买卖。
这样耐不住一开口询问,他倒是恰到好处转移开话题,化解了大家的拘束。
“爸,我怎么听糊涂了?什么边大妈请您出马?什么解决街道实际问题的?不是他们要让您办什么街道工厂吧?难道您不打算操持咱们家老号了吗?”
洪禄承听了倒是一乐。
“老号啊,我都想好了,既然早晚交给你,你看着又有这个能耐。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至于我要干的,是个顶天了五六个人的小买卖,哪儿有街道工厂那么大呢?”
“实话告诉你吧,南横街那个小酒馆经营不善关门了,自新路副食店的酒座儿也给撤了。附近的居民们,现在想在外头喝两口儿都找不着地儿了。所以我啊,为了便民,要开个‘大酒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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