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这么放缸里可有好处。一个是大批量进酒便宜又方便,柜上酒坛子里卖完了随时能取。二是只要天长日久,不断往里续酒,就会使得缸底滋泥日厚,那就是天然酒母。也就是说,这缸今后用的越久,咱们的酒也会越来越醇厚。”
“但这还不算完,这几口缸还不白白占地。缸口上呢,回头会盖上红漆大木盖儿。酒缸四周也会放上凳子,直接能把这几口大缸当桌子用。”
“你们想想看,到了冬天,耳听烈烈北风呼啸,据缸而饮,那是什么滋味?这可是咱京城人独一份的豪迈呀。这种喝法专门有个名目,叫喝‘武酒’。如果出了京城,你就是放眼全天下,也绝对找不出第二处来的。”
“只可惜啊,这种买卖绝迹太久了,即使现在暂存的酒馆也没有缸了。否则要是哪家老店不愿意干了,咱要能接着别人的老酒缸,那才算是合适了。就跟当年‘北义兴’的缸似的,源自乾嘉年间,那真是上百年宝贝,兑水进去都能变成酒啊……”
好嘛,这番话可是让水清和洪衍武听得大感兴趣。
他们还真没想到,原本以为“大酒缸”就是酒馆戏称呢,敢情还真是名符其实啊。
而且还被李福描述得这么有趣。
想想都觉着,要是这么卖酒,众人围坐大缸来喝,可真够逗的。
尤其是从李福嘴里一听见“宝贝”二字,洪衍武俩眼珠子都蹭蹭冒光。
心说这不是跟他的面肥和炒肝盆一回事嘛。
真就这么没了吗?那也太可惜了……
贪心一起,想再问问吧,可偏偏还没机会了。
因为此时左边里屋传来响动,就见洪禄承打头儿,领着一溜儿小伙子,从后厨出来了。
而且连老爷子带伙计们,人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有的捧着好几个摞着的青花大盘,有的捧着酒坛子,直奔外屋柜上而来。
那还琢磨什么呀,老爷子都亲自动手了,就赶紧帮忙吧。
于是再不耽搁,洪衍武和水清都赶紧过去叫声“爸”。
然后就一起捋胳膊挽袖子,上手接过东西,主动帮衬起来了。
还真得说,这小两口今儿来了算有的干了。
敢情晌午玻璃店的人来了。
给洪衍争做好的两个大木头案子,刚刚安上了玻璃罩子。
偏巧呢,老李跑到南郊给寻摸的四个一米二高的大酒缸,上午也被人赶着马车给送了来。
所以今天后面要干的活儿还真不少。
他们和大伙儿一起,得先去后头把带着玻璃罩子的两张木案子,小心翼翼的抬出来。
再仔仔细细把玻璃罩子里外都擦干净了。
然后铺垫上一层红布,把那些青花大盘刷干净了,都搁在玻璃罩里面依次摆上。
这放酒菜儿的地方才算归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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