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娣觉得自己找到了重生的目的,一改刚刚的颓废,这辈子,他一定要过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诶呀,我当怎么今天喜鹊喳喳叫啊,原来是我们的大贵人回村了。”一个掐着嗓子的尖利女声穿了过来。
范小娟正在村子的小卖部跟人闲聊呐,就听好事的人说她家那个出息的小姑子提着大包小包往老宅子去了,都是一样的兄弟,那东西怎么着都得有她家一份吧,范小娟哪里还坐的住,匆匆忙忙往老宅子跑去。
一进屋,她的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仔细打探,生怕看漏了什么,可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稀罕东西。在视线转到江大珍身上时,眼前一亮。
“这件衣服是新裁的吧,可真漂亮,妹夫对你可真好,哪像你二哥,屁点本事也没有,只能缝缝补补的将就过日子。”
江大珍身上的是时下最时髦的女式列宁装,时髦的大翻领和双排扣,剪裁的时候稍稍勾勒了些腰身,显得整个人时髦又英气。
这么一身可得花费不少布票,在村里,哪户人家的娘们敢这么败家,早就被自家男人给打死了。
范小娟眼红地看着这一身,恨不得直接扒下来套自己身上。
“二嫂可是稀客啊,怎么手上也没带点东西,大嫂生了儿子,你作为弟媳怎么的也得拿一篮子鸡蛋来吧。”江大珍最烦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家子气的二嫂,也没搭理她的话,看着她空空的双手,讥讽地说道。
范小娟哪里舍得送什么鸡蛋过来,她恨不得把老宅子搬开,大房生了儿子算什么喜事,瘦的跟猴崽子似得,死了才好,这样老大家的一切不都是他们的了。
她没想到自己求菩萨拜佛,还是让大房生下来这个孽种,她只要一想到以后公婆给自己家的补贴变少了,连掐死江大珍怀里的孩子的心都有了。
“呵呵呵,大妹真是说笑,我和你二哥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变得出鸡蛋来。”范小娟僵着脸说道,忽然拍了拍脑袋,“诶呀,我忽然想起来了,爱国和爱党还没吃饭呐,我得赶回去做饭了。”
范小娟见占不到便宜,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江大珍可不是顾冬梅那个怂包,她可欺负不起。
顾冬梅和江大珍知道她的德行,也没拦着她。范小娟匆匆忙忙跑到宅子外,看着院子气的跺了跺脚,小姑子肯定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全便宜大哥家,她可不甘心。
江大妮身边的小姑娘是她的妹妹江二妮,她的背上也有一个大背篓,与江大妮温顺腼腆的模样不同,江二妮的那双眼睛,有点桀骜不驯,巴掌大的脸上,因为长期吃不饱的缘故,颧骨微凸,眼睛大的吓人,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这姑娘将来肯定了不得。这句话可不是褒义,反而是带着一丝贬低的,小姑娘太有主见,不服管教,将来哪个人家会要她。
江二妮一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是江家的三妮,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打满补丁,一手被姐姐牵着,一手含在嘴里,美滋滋地咗着手指,刚刚她们在山上发现了一丛地稔果,黑黑的小果子甜滋滋酸溜溜,味道可好了,可惜那一丛地稔早就被上山的孩子祸害过了,只剩下零星几颗。
江大妮和江二妮不舍得吃,将那几粒野果子给了最小的三妮和四妮,四妮还小,就吸了些汁水甜甜嘴,到是三妮吃的最多,此时她咗着手指头,还在回味那些残留在手指上的野果子的味道。
江二妮看妹妹这样,有些心酸,明明自家的条件是村里最好的,凭什么自己几姐妹要过这样的日子,二叔家那两头肥猪却能吃着他们家的粮。还肆意欺负她们几姐妹。就因为她们是女儿吗?
她迟早要向别人证明,女儿并不会比男儿差。
江大妮今年已经九岁了,在农村也算是半个大人了,奶奶苗三凤和她妈顾冬梅平日里要忙着在队里挣工分,家里的活计都是她一人包办的,在她稍微大一点后,苗三凤还借着自家老头在村里的威信,硬是帮她接下了队上喂猪的活,虽然年纪不大,每天也能计三个工分。
现在每个生产队都以村为单位,每个社员都需要参加集体劳动来赚取工分,男性劳动力一般为10个工分,女性劳动力一般为7个工分,江大海和妻子顾冬梅是生产队的主力,两人干活卖力,他们的工分就比较高,江大海一天能拿十一个工分,顾冬梅也能拿八个工分,江家的老爷子江城因为腿脚有伤,又有部队的补贴,所以是不参加劳动的,苗三凤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泼辣肯干,每天也能拿七个工分。
按照他们家的条件,根本就不需要让孩子赚工分,在大田村,只有那些寡妇人家,或是一些家里人口多,没有主要劳动力的人家才会求着队长给自家的小孩安排活计。
喂猪不是个轻省的工作,天还没亮,她就得起床去山上割猪草,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一趟就只能搬个十斤草料,队上有十头大肥猪,她每天得上山下山好几趟,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不说,每天还要承受如此重的劳动,九岁的人了看上去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