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一变,跪在地上的老婆子们反而镇定了。说了彻查,自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办她们。今日之事,注定要糊里糊涂的揭过去。
黄氏也不是真的蠢,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大户人家,深宅内院,多的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事。往外推可以说这云缎还未进莫园就污了,谁也不知情。往内推可以说八姑娘和四姑娘院子里的下人做事不利落,闯了祸不敢承认。只要所有人都死扛着不认错,这就是笔无头账。说是彻查,怎么彻查?
“不如就看看云缎究竟是怎么污的?”思忖片刻,三姑娘建议道。既然彻查,当然要从源头查起。
“钱妈妈,把云缎拿出来仔细看看这污迹到底是什么东西染上去的。”别无他法的黄氏转过头叮嘱钱妈妈。
“是。”钱妈妈领命下去。
不一会儿,污了的云缎展现在众人眼前。乍看上去,这匹云缎花纹繁多,色彩绚丽,乃是上品。摊开之后却发现被包裹在里面的一大片云缎上有着很明显的深色污迹。做衣是完全不可能的,白白浪费了。
摸索了半天污迹,钱妈妈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声气,站出来说道:“太太,云缎上沾的污迹像是泥水漂过的油迹,夹杂着淡紫色的葡萄汁,还染了些许炭黑色。”
黄氏眼神一亮:“既是油迹,也就免了两位姑娘的嫌疑?”
“是。云缎在八姑娘的屋里呆了不过片刻,自是染不得油迹。四姑娘房里则一直收在柜子里,也不可能沾上油迹。”钱妈妈的语气轻快了一些。
“为何不可能沾上?说不定是哪位下人觊觎云缎好看,想要打开看看才闯下祸事来呢?”四姨娘声音尖细,辩驳道。
“八姑娘的屋里没有葡萄。”钱妈妈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冬日里的葡萄是稀罕玩意,八姑娘得到的不过是橙梨之类的普通水果。
四姨娘一堵。她当然知道八姑娘的屋里没有葡萄,她本来就没怀疑过八姑娘。瞄了一眼气愤难当的四姑娘,四姨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四姑娘的房里也没有吗?”
“四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拐着弯说是我干的?”新仇旧恨一起上,四姑娘和四姨娘的梁子在此刻彻底结下。
“四姑娘多想了。四姨娘只是觉着别是下人闯了祸,还指着您冲旁人发火生气。这样可就不好了。”四姨娘慈爱的看着四姑娘。
四姑娘脸色不好看,黄氏的脸色更不好看:“四姨娘这是想把事情推到四姑娘身上?八姑娘将云缎送与四姑娘,那就是四姑娘的东西。若是她弄污的,不拿出来便是。”
“太太,话是这个理。妾身只是怕四姑娘年纪小,被下人撺掇着...”四姨娘没把话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几位妈妈。
几位妈妈却也识相,立刻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样,再配上哭天抢地的嚎叫:“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