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臣子都离去,重耳还坐在勤政殿里看着桌案上的舆图。
他的手指敲击着中原地图上的阳樊和攒茅二地,想着刚才魏武子和荀伯所做的战略。
荀伯道:“此次勤王是行动,目的是得到周天子的信任,很多事情借由周天子之口说出来,就会名正言顺。”
魏武子指着阳樊那一处道:“若是事成,咱们至少需要向周天子要来这两个地方。
只要这二地握在手里,大晋南部疆域便能扩展至泰航山以南、黄河以北一带,这样的话,日后图霸中原,便不再困难。”
魏武子说起来异常兴奋,他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重耳见作为军将的魏武子都如此野心勃勃,也浑身都充满干劲。
这两个地方,他肯定会抓到手里。
不知不觉已是天黑,重耳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开始殿内已经点上了油蜡。
他合上地图,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心里有想做的事,为此付出的辛苦都不觉得累,确定了初步战略,现在一切都在准备中。
重耳起身准备回宫休息。
暮春等在门口,见重耳出来,问道:“大王,我们是去何处?”
重耳转念一想,前朝的事定了,后宫可别起火,于是打算去看看有孕的逼姞。
“去芳华殿吧。”
刚走没几步,重耳见到了等在路上的高清欢。
有段时日没见,重耳只觉得清欢的身子清瘦了些,脸上也有些憔悴,她一双凤眼滢滢,从前这双眼睛狡黠又灵动,轻眨两下便能给重耳带来新奇的点子。
而此刻眼里含雾,添了几分委屈。
受伤之前,重耳从未见过清欢的眼睛里泛过委屈。
清欢只站在路边,开口带了轻轻的鼻音,“大王是不是不要我了。”
重耳的心跟被揪着一样,清欢难得这个样子,他赶紧几步快走到清欢面前,将她的手捉住,放到心口的地方,满脸爱怜,“怎么会不要你呢。”
清欢环住重耳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脖间,瓮声瓮气道:“大王,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大王忙于政事的时候还跟大王耍性子。”
重耳轻抚着清欢柔顺的长发。
他想说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太忙了,忙到无暇顾及清欢的感受。
只是现在他是帝王,帝王是不能承认自己所行之事是错误的。
清欢道:“大王不理我的这些时日里,我真的好难过,我已经想通了,没有孩子与没有大王的爱比起来,清欢还是更在乎大王。”
一番话带着哭腔,让重耳又是心疼又是歉疚。
他一把将清欢打横抱起,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暮春见此,乖乖地退远了几步。
看来芳华殿是去不了咯。
不过此时的芳华殿里已经有客人了。
简璧一直都并不打算过问宫中的大小事务,不过在她知道了逼姞有孕之后,在身边之人的劝说下,还是决定给逼姞说个好话。
逼姞是她秦国带来的人,生下的孩子理应算是简璧的名下。
简璧名号之下有个孩子,未来也可傍身。
逼姞昨日送走清欢,还在想应该要寻个机会主动去跟简璧说孩子的事情,倒是没想到今日这个从不出宫的正夫人竟是亲自来了她这芳华殿。
“夫人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妾立马就去给夫人请安了,何必辛苦夫人跑来这一趟。”逼姞对简璧的到来受宠若惊,两位夫人先后都来了这个芳华殿,看来自己肚子里孩子比她想象中更为重要呢。
简璧大概扫了一眼芳华殿的陈设,看来逼姞近来确实是很受宠。
“不妨事。本宫出来透透气也好。”
“听说有孕以来喜爱吃酸?”简璧问道。
逼姞点点头。“是呢。时常觉得反胃,吃不下油腥之物,平日里觉着酸的,反而觉得解腻。”
简璧没有过孩子,只依稀记得当年母亲怀太子弟弟时便是喜爱吃酸。
“那应是个男孩儿。”
逼姞只是羞涩地笑笑,不敢接话。
“隗氏如今失宠,她的身份不够,刘和迢也已经分封无缘继位可能。”
简璧如实说着现在晋王宫里的情况。
“若是个男孩儿,认本宫做主母,他便是大王的嫡长子。”
嫡长子,就会被立为太子。
逼姞惊喜地看着简璧,而后跪在了简璧面前,“能跟着夫人,是妾的福气。腹中孩子能认夫人做主母,是他的福气。”
简璧满意地看着很上道的逼姞,道:“若是无聊,常回来与本宫叙叙话吧。在本宫的宫中,总是无人能伤你和孩子分毫的。”
“妾谢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