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完她的名字后,同桌小声跟他抱怨。
“国旗下讲话没人愿意去啊……她这是第几次上台了?
就跟是数学里的循环小数似的,三次内她必定出现一次。”
他剥了口香糖扔进嘴里,手交叠在脑后,嚼了两口口香糖,才慢慢地说。
“……你懂个屁。”
旋即又笑着打趣道,“哟,你还知道循环小数呢?”
同桌皱眉:“瞧不起人咋的?”
顾予临把手上的包装纸揉成一团,盯着门口,眼里仿佛有一丝光亮。
他关掉手机上的数独,粗鲁地踹了一下同桌的板凳。
“走,出去升旗去。”
同桌在后头不怎么情愿地回答:“你也是循环小数,三次内必定要出去升一次旗……”
江筱然已经完全代入进去,丝毫不觉得不远处那个人是顾予临了。
升旗台上站着的女演员穿的是万斯的简单帆布鞋,耳机是头戴式,挂在脖子上。
妥妥一个文艺青年。
旗下讲话没多少人愿意听,尽管她嗓音澄澈,不疾不徐,似清晨微风一股,缓缓而来。
这次,她讲的是一个小故事。
点题的小故事。
“1992年12月7日,惠德比岛海军观测站,捕捉到了一个信号。
这个信号大约可称得上是一首歌,一首来自鲸鱼的歌。
这首歌的频率是五十二赫兹。
信号的发射者应当是一头蓝鲸,但蓝鲸的频率在十五到二十赫兹。
那就证明,这头蓝鲸无法和同类沟通。
后来,观测站的人又发现,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这首歌的频率从五十二赫兹降低到了五十赫兹。
但始终没能和它的“同类”们一样,发出可以沟通的,相同的频率。
它的轨迹运动,也和所谓的“同类”完全不一样。
它是独行侠。
它是广阔海洋里唯一一只这样的鲸。
它并非不合群,只是生来就无法与群体沟通,因为要寻求共鸣,太难了。”
她只是最后撂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下台,连“我的发言完毕”这种话都没说,留底下一堆人,该抠手指的抠手指,该发呆的发呆。
同桌跟顾予临说:“虽然我不太在乎她在说什么……但她肯定是在贬低我们吧?
她的意思是……在我们中间,她很孤独?
找不到共鸣?”
他嬉笑敛尽,低声说:“在我们这些人里头孤独,证明她还有救。”
“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同桌一脸懵懂:“说啥呢你?”
他无所谓地笑笑,继续跟这些狐朋狗友勾肩搭背:“没什么,说了你也听不懂。”
只是那个笑意里,分明有掩藏不住的失落,认命的无奈,和怀才不遇的自嘲。
层次逐渐深入,若要仔细去探究那个微笑下的失落,你就会发现,在失落里,他还藏了一层浅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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