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愣了一下。
江沉舟继续道:“可是假若千千万万的人都似你,不愿丈夫上战场,只希望保留着这短暂的、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那谁来奋勇杀敌抵御入侵?
谁来捍卫和平?
谁来保全这天下江山,保全所有人的安宁?
”
“倘若我死了,那是死得其所,我为天下和平而牺牲,牺牲了一个我,会有成百上千人继续前进,我……”
“够了,”女人轻声打断,鼻翼翕动,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我放你走了,你可是不会说这些咒自己的话了?
罢了,罢了,你走罢……”
她摇头:“我不懂你讲的这些,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
左右也不会如何,博儿我会好好地生下来,还请将军保有一丝念想,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说完,女人退后两步,迈着小步走入正厅。
男人本欲拉住她,追了两步,终于还是后退。
纵是追上了,也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许诺。
他苦笑一声,望了望碧蓝如洗的天幕,咬牙走出了屋子。
“CUT!”
冯导一贯严苛,此番也忍不住鼓掌:“两位老师太厉害了!一遍过!不用重拍了!”
顾予临正在细细体悟。
这种戏没有波折,看似简单,其实最考验功底。
那种眼中暗潮涌动、欲说还休的将军;那类着实无奈、贪图安稳的女性。
没有激烈的火花,却看得人内心震撼。
陈影帝看他还在思考,突然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他被吓了一跳,抬头看:“陈老师。”
陈咸在他旁边坐下,轻点下颌:“你都记了点什么?
给我看看。”
他抿唇:“没记什么,就是你们的一些反映人物性格表情和动作,我觉得很形象。
要是让我来演,我就演不了这么细的。”
陈咸笑:“你觉得演戏靠什么?”
顾予临不大确定:“老师教导?
自我参悟?
都挺重要吧?”
陈咸摇头:“演戏不是教出来的,是带出来的。”
顾予临:“带?”
陈咸笑而不语,又突然打了个响指。
“什么叫带,这就是带,”陈咸说,“我打这个响指你被吓到了,然后你记住这个反应。
等我要你演跟这个差不多的情景的时候,你就把这个反应带入进来,这样表演就生活化,就接地气,而且不假。”
陈咸笑道:“我早年间要演一个被朋友泼了水暴跳如雷的角色,不知道怎么演,就站在我朋友门口,那几天挨个泼他们水……泼完就把他们的反应都记下来,再道个歉,大家都是朋友,也没什么。
后来我就在那些反应里挑选最适合人物的,后来你猜怎么着?”
顾予临虚心问:“怎么?”
陈咸:“后来我靠那个第一次入围最佳男演员。”
陈咸站起身:“偶像剧跟正剧表演方法不一样,这要得靠你自己琢磨,要有心,要留意生活。”
顾予临也站起身送他:“好的,谢谢陈老师。”
送走陈咸之后,他一回头,发现江筱然正在他的位置上看他的笔记。
他笑着拍她的头:“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来了,没打扰你而已,”江筱然说,“剧本后期没多少感情戏了,我任务也不重,经常可以过来看看你。
等《覆国》拍完我得进《山河》剧组了,那边挺严的,我可能抽不出多少时间陪你了。”
顾予临皱眉:“那我可以去找你。”
她耸耸肩:“你到时候不是要去美国弄新专辑的事吗,肯定很忙吧……”
“忙也能抽出时间去见你,”他说,“不过就是坐个飞机的事而已。”
“你能抽时间就好了呗,”江筱然笑,“你今天一上午都没戏啊?”
顾予临:“嗯,在看老师们拍戏。
不过下午就有我的戏了,还挺重要,大概要拍很多天。”
她过来,小声跟他咬耳朵:“何一离没有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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