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就是温暖如春,在夜深里总能感到一种冷。那厢东屋,添了柴的叶秀荷麻溜儿地进了被窝里。
然后,她捅了捅自家男人。
要不是孩子刚刚提起那啥马十一,忙着又卖猪又切地瓜的她还真没发现屯子里今天进了户人家。
“人家真住进祠堂啊?”
“这还有假?”
“不是,那不是他们老马家的祠堂么,女人入住真没啥?”一屋子的娘们谁没来个月事啥的,多晦气~
关有寿心领神会地笑了。
这都啥年代了,谁还会提这一点?再说了,这年头连炷香都没地儿买,如今更是连过年都不兴磕头了。谁还顾得上那处连祖宗牌位都没影儿的老祠堂?没瞅就连马族长都不敢吱一声。
“这人啊,总是要先顾活着的。他们来的人又多,时节也不对,不然先简单搭个窝或上谁家借住也行。”
“真要挪挪还是能有借住地儿的。族长家的屋子就够大,他家分出去的几个儿子不是也都住的宽敞?”
“关键是人家还放不下架子。”说完,关有寿先停下侧耳听了会儿一墙之隔的动静,琢磨着他闺女应该又溜进小葫芦。他嗤笑一声,“那一家子进村的架子摆得就跟啥衣锦过乡没两样儿。”
“啧~”
“马先源,也就是马十一。我还没见着人之前光听大中说他这一脉的人都很精明,没想到都精明过了头。”
“咋说?”
“大队长那人念旧,得知堂兄弟今天要回乡,他这边忙着招待食品站的同志,那边一听到马车进屯的动静就去接。”
然后呢?
关有寿脸上露出三分苦笑七分自嘲的表情。谁能想到就这一破会计的职位都能让人瞅不顺眼?
当时呼啦啦地挤进一屋子男女老少。
面对大队长的介绍,马先源朝他们几人包括食品站的同志们抬着下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挨着他身边的老儿子就当场来句安排好我们入住的院子没有?马振中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接着马上就来句队干部怎么都是外姓人?
奇葩的是,那一家子里居然还有人赞同点头。
当时大队长的这个脸色哟~那叫一个难看的。就连原本沉下脸想出口教训对方几句的赵支书都不忍心吱一声。
“那你呢,没说啥吧?”
“你男人涵养一贯以来都很好。他还问我是哪一年逃荒来的,我没搭理他。四六不着的玩意儿。”
“后来呢?”
后来?
当一天和尚就要敲一天钟,尽本职呗。一个小私业主的崽子,还真以为住城里就成了人上人?
叶秀荷怒了!“谁给他的脸,你咋不一巴掌抽过去?他凭啥就问你一个人啊?欺负你没人呢!”
“好了,咱不跟无关紧要的人较真。他就这么一问,我还真能动手?他不是文化人么,我自然比他更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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