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年夜饭和很多地方习俗不一样,很正式。而且30晚上的饭与新年第一天的饭一样重要。
一般人家都会做十二个碗。而且这七个菜是必备品:猪血丸子、肉丸子、蛋角、鸡、腊肉油豆腐、排骨炖萝卜、豆腐鱼。
这个千篇一律的菜肴,直到新世纪十年后才有所改变,那时候物质条件好了,观念也变了,才捡几道爱吃的做。
林义有一年更是干脆,直接吃个火锅配三个菜了事。
不过今年一个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肉丸子不怎么喜欢吃就不要了,烧了六个菜都已经很晚了,赶紧烧点纸敬三炷香,然后拿着鞭炮到门槛外点燃。
噼里啪啦中,代表1994年又一次成为历史。
虽然是一个人吃饭,但小时候的仪式还记得。
比如吃饭筷子不能掉地上,还有骨头不说骨头,要说财喜。
比如不能说不吃了,要说吃饱了。
反正规矩很多。但林义一个人,什么都没必要遵守,不然遵守给谁看呢。
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年头,条件好的人吃完饭就守在黑白电视机旁,然后听那一句重复了两遍的春晚开头词:“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国中央电视台,各位来宾…”
不过林义是悲催的,刚听到毛阿敏唱《除夕情》的时候,电视突然滋滋滋,滋起来了,调皮地让林义猜,屏幕上有多少雪花。
“唉”了一声,林义不得不起床,外面鞭炮响个不停,压根睡不着,没电视看,过年夜就真的凄冷了。
打个手电筒,林义来到二楼,找到天线架的时候,又哀叹了一声,铝制天线架断了,被风吹在角落里,和墙壁反复接触,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到一楼找了一根铝丝,用钳子花了点力气接好的时候,他却发现不论怎么摇,电视还是雪花点,来来回回,上楼下楼,十来次。
这时候林义多么希望身边有一个人。
然后他一个人在楼上摇,摇一下,问一句:“有了没?”
这个时候总希望对方说:“好了,好了,不要摇了。”
而不是下面的回答:
“没有,”
“还是没有,”
“有一下,又没有了,好,又有图像了,但人是斜的。”
“有声音,没图像,你在摇一点点。”
“你再换个方向看看,”
“你会不会啊,摇了这么久还没好…”
“别问得烦,有了就会喊的…”
然后过了好久,下面突然爆发出一个激动地声音:“有了,有了,别动了。”
…
摇到后来,林义放弃了,这时候觉得重生真的也是一种罪。他在想,给爷爷奶奶扫完头三年墓,以后回不回来就看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