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陈澈点了点首,补充道:“我今日出门,便是打算携此精怪尸骸,改换猎籍。”
闻言,宋血风心中,隐隐提高了对于陈澈的看法,脸上笑容更盛了几分,开口道:
“陈澈兄弟,赵府对你虎视眈眈,贸然离庄,必定凶险,宋某不才,乃是一名内劲武者。”
“由宋某护送你前往衙门,定能万无一失。”
说着,宋血风也不免发出感慨:
“宋某本以为今日是来雪中送炭……没想到,竟只是锦上添花。”
陈澈一向是小心谨慎的性子,抱拳回话道:
“宋师兄愿意帮我,这份情,我也一定铭记于心,但此事,我能否与樊公子通个气?”
“自无不可。”
被樊老庄主教训了一通后,宋血风对于纨绔公子-樊东流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二人一道,去了中庭内宅。
“哈哈哈,宋血风,本公子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嘛!”
樊东流躺在虎皮大床上,与两名美婢戏耍,听闻此事,旋即得意大笑:
“瞧瞧,这才十来日的功夫,竟又为本庄带来了一具精怪尸骸,妙哉,妙哉!”
两名衣衫半礻果的美婢,也恭维道:
“恭喜公子,公子眼光犀利,为本庄寻得一大才!”
宋血风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劝诫道:
“樊东流,注意身体,可别还没成婚,便伤了身体。”
“成婚?本公子三年前,不是才被退婚么?哪家贵女,会看得上一个可笑的跛脚公子?”
樊东流嗤笑一声,言语之间,有些自暴自弃。
但很快,他便打起精神,写下一张纸条,递给了陈澈:
“去寻王百胜,由他护送你前往衙门,可保万无一失。”
陈澈接过纸条,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取出昨夜雏天鹰送来的十五年份蜀续断,恭谨说道:
“我搜山时,还意外发现了此药,约莫生长了十四五年,不知对公子的伤,可有作用?”
樊东流猛地坐起身,接过一大丛新鲜蜀续断,仔细看了良久,发现根茎只是略微发黑,还远远称不上“黑玉”。
不由叹道:
“你有这个心,本公子很高兴,但唯有根茎莹润如黑玉,方能制成黑玉断续膏,修复陈年骨伤。”
陈澈将此事记在心中,离了内宅,将纸条交予王百胜。
没过一会儿,便是宋血风、王百胜左右两位内劲武者,护送他走出刀庄大门。
陈澈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至衙门前的空地,转过头,微笑开口:
“各位父老乡亲,就送到这里罢。”
一众山民皆笑:
“澈哥儿,你尽管去,俺们在这里守着,绝不让赵府的人过来!”
“可讨老婆了?俺也是板桥乡的,俺女儿今年十八~不要你彩礼,倒贴你二床被褥哩!”
“老东西,人家与赵茹妹子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要你家那丑八怪女儿作甚么?”
“说什么呢臭八婆,俺女儿比你漂亮十万八千倍!”
对此,陈澈不喜反惊,意识到自己“名大于实”的状况,恐怕又严重了几分。
心中幽幽一叹:
“孙师兄的劝诫虽然很有道理,可名声的增长……以我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住啊!”
陈澈心中百转千回,却也无计可施,与宋血风、王百胜一道,快步走入镇衙大门。
柳阳镇的实际控制面积,仅仅略少于河间县城,经过数百年发展壮大,近乎于“山城”,因此,镇衙屋舍数十,场地广阔,不亚于县衙。
但是!
让人颇感意外的是。
除了门前两座威严大气的石狮子,柳阳镇衙整体显得十分破旧,乍一看,倒显得内里的老爷们很是廉洁。
古语有云:“官不修衙,客不修店!”
客栈是店主的产业,客人只是临时居住,自然不可能出钱维修,这个道理非常浅显,天经地义。
“官不修衙”,从字面上也不难理解,那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官员为官一任,到期调走,自然很少有官员具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高尚觉悟,与其把官府衙门修建得富丽堂皇,让后任享受,倒不如直接装入自己的腰包。
宋血风对于人情往来,十分熟练,扬起笑脸,向衙前站岗的两名差役,递上了十文钱,顺利通过了第一张口。
走到一半,又撞上了另一個不知名的皂袍小吏,缴纳了五十文引路钱,才过了第二张口。
真应了那句老话:
“官字两张口,可仰吞国脂,俯噬民膏!”
见此情形。
曾经差点被官老爷逼到家破人亡的王百胜,骤然握紧了双拳。
指甲深深刺入皮肤,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