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知道为何夫子会对秦执念这么深了。
朝代更迭。
哪里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秦落衡朝嬴政长拜道:“多谢长吏告知夫子名讳。”
嬴政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落衡,语气冷漠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夫子的事,有想过为他做什么吗?”
秦落衡拱手道:“或许会在无字墓碑上加上夫子的名讳,若是往后能去至原西周公国的王城,或许会去城外捧一把土,带回来添在夫子的墓穴上,以告慰夫子的在天之灵。”
“仅此而已?”嬴政道。
秦落衡点头道:
“仅此而已。”
“夫子晚年已经释怀了,只是嘴上多少还带点郁气。”
“不然也不会只让我读道家典籍了,更不会禁止我看那些权谋善术的书了,一抔故土已经足矣慰夫子生平了。”
嬴政无比的淡定从容。
他漠然道:
“你就说想为夫子报仇,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当年秦尚未一统天下,就已经没有把周和你夫子放在眼中,又何况现在?大秦既然能灭周一次,就能灭第两次,大秦既然能让你夫子失败一次又一次,同样也能让你一次又一次铩羽而归!”
“大秦从来都无惧天下任何人!”
望着这位长吏霸气的神色,秦落衡只能作揖以表姿态。
见秦落衡一脸恭敬,嬴政微微额首。
天色不早了。
他也该回去歇息了。
嬴政收回目光,朝室外走去,就在他转身之时,鼻尖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松香味。
他定睛寻去。
只见近处案几上,摆着一块黑墨。
这墨,似曾相识。
一时间。
嬴政想起了一些事。
他记得,当时赵高说,他献上来的墨,其实是位史子自制的,只是一位工师见墨质量上佳,就强行索要了过去,并以此上献了。
秦落衡目前正是史子!
嬴政走到案几前,拿起砚台里的墨,仔细看了几眼,确定跟自己前几日用的墨材质一样,这才惊疑问道:“这墨是你的?”
秦落衡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略显疑惑道:
“怎么?”
“长吏以前见过?”
嬴政点头。
“我前几日在始皇那见过。”
“这墨是你制的?”
闻言。
秦落衡一愣。
随即也是反应过来,为什么贰当时索要的那么急切,原来是这墨得到了始皇赏识,工师贰他不得不急。
想到这。
秦落衡心中瞬间一沉。
这墨始皇看上了,自己还能守得住?
大抵是守不住了。
而且始皇基本不会过问事情经过,他只在乎最后的结果,那也意味着,自己若是一直不交出去,今后恐怕会麻烦不断。
工师贰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秦落衡感觉这制墨工艺成了烫手山芋。
但随即,他就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前面的秦长吏,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这事对自己而言,的确是个麻烦,但对秦长吏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根本无足轻重。
见秦落衡突然看向自己,嬴政眉头一皱。
秦落衡点头道:
“这墨确实是我制的。”
“以前年幼,体力不足,又要时常给夫子研墨,每次都累的精疲力尽,当时为了偷懒,就想弄个省力的墨宝,于是花了几年时间,倒也真给倒腾出了一款。”
“就是长吏手中的松烟墨。”
“长吏若是喜欢,我可以送长吏几块。”
“不过,小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长吏能够答应。”
嬴政看着手中的墨宝,联想前段时间赵高说的话,大概猜到了秦落衡的想法,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异色,轻笑道:
“你先说说看。”
秦落衡紧张的看了下四周,随后才压低声音道:
“我想送长吏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