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藏看到宝鼎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除了黑鹰锐士,不要再带其它短兵了。”
早说嘛,至于搞得这么紧张嘛。宝鼎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曝布神色警备地盯着隗藏,再度举手对锐士们做了个手势,显然隗藏的吞吞吐吐引起了他的怀疑。他要锐士们全副武装,确保万无一失。不过这显然有点多余,隗氏带来的卫士至少有三四十个,其中高手众多。曝布暗自嘀咕,看不出来隗氏家里竟然实力不俗,倒是小瞧人家了。
宝鼎转身对乌原打了个招呼,举步先行。隗藏紧随于后。
隗状站在一辆豪华辒车之前没动,直到宝鼎距离他只有五六步了,才不紧不慢地迎上,然后抢在宝鼎行礼之前微微躬身致礼。
宝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细节。前世他做推销,这待人接物的礼节极其重要。一个细节往往决定成败,所以他对此颇有心得。隗状后迎,却抢在宝鼎前面见礼,一慢一快,恰到好处。一般人或许注意不到,以为隗状谦恭,但宝鼎却看到了他藏在谦恭后面的傲慢。他本能地第一时间盯上了隗状的眼睛,果然,从隗状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瞬而逝的轻慢。
隗状现在是郎中令,天天侍奉在大王身边,位高权重,又是巴蜀第一大族的实际掌控着,他这么抢先见礼,虽然不过微微躬身,却迫使对方诚惶诚恐,措手不及之下心理惊慌,这腰不由自主地就弯了下去。腰弯大了,头就得垂下去,这头一垂,气势即刻被压了一头,心理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如果羞恼的话,那正好中计,但即使马上恢复过来,气势已经低了,锐气也折了,接下来的事往往就变得被动。
宝鼎不高兴了,他的反应极其敏捷,正在躬下的腰嘎然而止,正在垂下的头也突然停住,然后在隗状的惊讶之中,猛地站直了身躯。他竟然只行了半礼,而且还是以挑衅的姿态行了半礼。
隗状的眼里掠过一丝恼色,但瞬即消失,脸上已经堆满了真诚的笑容,爽朗的笑声让人如沐春风,深沉浑厚的声音犹如云山雾霭之中的梵音一般冲击着人的心灵。让人不由自主地倾倒在他的神奇魅力之中。
宝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声音,非常有魅力,仿若踏足空谷之中,倾听着暮鼓晨钟的重重回音,又似踏着月光,在夜色中聆听铜罄的敲击,让人宁静,让人陶醉,让人心旷神怡。
轺车辚辚而行,灯光不时透过纱幔,在车内留下斑驳的残影。
车内隗状侃侃而谈,宝鼎已经沉醉在隗状那独具魅力的声音里,早已忘却了刚才的不快。坐在隗状的对面,看着他丰神俊朗的外表,真诚和善的笑容,聆听着他魅力无穷的声音,还有从他言辞中不经意见流露出来的卓绝才华,宝鼎自惭形秽,有一种天上地下的感觉。如此才俊,放眼天下,恐怕也是凤毛麟角,怪不得他在大秦丞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果然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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