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何事?”
现在兄弟七人,除早亡的二郎杨綝外,只有官拜郿县县令的三郎居住在郿县,其余五人极其家卷全部居住在观国公府,好在观国公府便是前隋观王府,占地面积甚大。
“方才太子召我入宫,他听闻近期雍州牧大肆追捕杨阿强之事,似乎有些不满,倒是并未训斥我,只是说雍州统辖京畿重地,不该因为一个逃奴而兴师动众”。
杨恭仁捻须胡须,有些迟疑的说道:“但我总觉得,太子这是另有深意啊”。
杨家七兄弟向来共进退,这位幼弟虽是年纪比自己小二十岁,但是自幼聪惠,思维缜密,杨恭仁若有疑惑便是习惯跟杨师道商议。
果然,杨师道一听便是领会到杨恭仁的疑惑,惊讶道:“看来这个杨阿强果真不简单啊,竟能接连引起首辅和太子的重视”。
“那依你看来,该如何是好?”杨恭仁皱眉问道。
“既然太子不喜兄长深究此事,那便唯有听之任之了”。
杨师道直接说道:“便按寻常逃奴一般来缉捕便可,若是兄长依旧大力度缉捕,一来会惹太子不喜,二来会引起封伦警觉。
再者说,这事本就跟我们没关系,全因你我好奇使然,现在看来这个水很深,那兄长更应该置身事外了”。
听得弟弟有理有据的分析,杨恭仁很是赞同,当即下令停止缉捕,企图置身事外,可是已经参与进来,再想脱身,何其难也。
翌日,封德彝便是登门拜访。
各自落座后,封德彝方才叹道:“看来恭仁也是疑惑,我为何对这逃奴如此上心,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杨恭仁闻言直笑道:“封相公不必如此,既是贵府逃奴,雍州上下自当尽力,其中隐情,我不必知晓”。
看来这老狐狸已经察觉到什么了,竟如此迫切,这趟浑水铁定是不能再蹚了。
封德彝微微一怔,继而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贼厮偷盗府中财物,实在是饶他不得”。
杨恭仁只是应着,他在想起昨夜离开东宫时,太子特意叮嘱他,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他来东宫之事,心里对封德彝的话更是不以为然,这老贼一定是有大问题。
见杨恭仁只是推诿,不愿下力,封德彝终于忍耐不住,“恭仁,你我数十年交情,怎如今让你依法替我缉捕逃奴,你还在此推三阻四?”
“封相公这是什么话?”杨恭仁顿时不悦,“雍州上下正在全力缉捕,何来推三阻四之说”。
封德彝愠怒,直言道:“听闻你今日已撤去缉捕令,这如何不是懈怠公务?”
“封相公倒是消息灵通”,杨恭仁轻笑道:“实不相瞒,前几日大力缉捕,已闹得沸沸扬扬,接下来只能按正常程序缉捕,封相公勿怪”。
封德彝心里一惊,只得说道:“无论如何,这逃奴影响恶劣,还望杨长史务必尽力”。
话音落下,封德彝挥袖离去,他看得出来杨恭仁只是推诿,不会尽力而为。
回到尚书省后,封德彝越想越气。
当天下午,便有弹劾雍州长史杨恭仁的奏疏呈到李世民的桉桌上。
可见堂堂首相,手眼通天,竟可以指使御史台的人弹劾杨恭仁,但他不知道现在的杨恭仁正在承恩殿。
“恭仁啊,你看”,李世民拿起那本弹劾奏疏递给杨恭仁,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以清正廉洁着称的杨恭仁竟被人弹劾尸位素餐哈哈哈”。
杨恭仁一脸苦涩,这时他也毫不掩饰对封德彝的不满,直言道:“封相公真是好大的威风,先去雍州牧,后去臣的府上,不断施加压力,上午被臣拒绝,下午便有御史言官弹劾,不愧是当朝首相啊”。
李世民面无表情,对于杨恭仁的话不予理会,直将那封奏疏随手扔进火盆里。
“你无需理会他,近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冷了,你雍州牧当提前布置,今年冬天,我可不想看到长安冻死的人比去年多”。
杨恭仁躬身应着,只是心里很不平静。
太子竟将弹劾奏疏给烧了,尽管李世民面色没有变化,但是这个举动足以证明他心里很是愤怒,亦或是极其厌恶,否则也不会做出焚烧奏疏这个举动。
要知道奏疏可是全部要封库留存的,一件随手之事足以证明李世民的态度了,或许封德彝这个谄媚上位的首相之位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