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哲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低调,低调,本官和李大人是故交的事情,不想太多人知道……”
两人立刻点头:“懂的,懂的……”
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裴哲表情恍惚,陷入回忆。
至圣十四年,那年十八,科举,进士第一名,一人独占六科状元,震古烁今,名动长安,各大豪门争相拉拢的对象,长安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这是李玄靖。
那年自己也十八,科举,进士最后一名,芙蓉园中,琼林宴上,李玄靖受万人簇拥,风光无限,他在宴席角落,坐如喽啰。
真是一段久远的回忆啊……
……
有人在长安县衙门口被当众杖毙,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要知道,长安县衙并没有处决死囚的权力。
长安县令所判定的死刑命令,要交刑部复核,最终由大理寺核准,才能付诸施行。
但这也不是杖刑的失误,虽说杖刑有可能打死人,但仅仅十杖,就将那人活活打死,说明行刑之人,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杖毙去的。
长安县衙的官员,没有这个胆子。
消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扩散出去,迅速传到了长安各大高门。
以他们的能力,当然很快就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玄靖的儿子,在长安街头遭遇刺杀。
刺客失手被捕。
李玄靖亲自来到长安县衙,下令杖毙了那名刺客。
就连长安的许多大人物,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愣了许久,敬佩那刺客的勇猛之余,再在心中暗骂一声蠢货。
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
李玄靖不近女色,妻子早亡,就那么一個傻儿子,听说现在已经不傻了,哪个没脑子的家伙去刺杀他?
刺杀李玄靖,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刺杀他的独子,让李家断子绝孙,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长安恨李玄靖的人那么多,其中不乏顶级权贵,甚至是皇家贵胄。
算上那些监国的皇子,你去问问有几个人敢光明正大的这么做?
这愚蠢的刺客,没有被李玄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好歹留下了全尸,就在地府里偷着乐吧。
他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当众杖毙,这是对那刺客的惩罚,也是对其他人的震慑。
以后谁敢动他的儿子,这刺客就是他们的下场。
没有人同情那愚蠢的刺客,因为他们也有子孙,也有后代。
这股刺杀之风若不遏制,或许有一天,同样的事情,也会轮到他们头上。
至于杖毙符不符合大夏律法……
不好意思。
在大夏,他就是法。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这就是李玄靖,大夏第一奸佞李玄靖。
李府。
李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桌上的一大堆法家书籍,看上去有些讽刺。
说实话,今日之前,对于这个世界的父亲,他心中是很敬佩的。
在他之前,李家只是微末平民。
在他之后,李家已成大夏王朝顶级新贵。
这其中,只用了不到二十年时间。
堪称一代传奇。
一直以来,李诺都以为他是为民伸张,惩奸除佞的正义先锋,怎么都没料到,他是结党营私,擅权专政,背信弃义,贪赃枉法,谋害忠良,草菅人命的大奸大佞……
这他还修个屁的法家啊!
上岸第一剑,先斩老父亲?
他是什么东西啊,能斩当朝三品大员?
三品只是表面上的品级,他手中真正掌握的权力,可远不止三品,是朝堂上真正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更何况,他都不知道这对父子的感情如何,可能他还没大义灭亲,人家就先清理门户,处置这个倒反天罡的逆子了……
李诺以前总觉得吴管家唠叨,总是有意无意的阻止他修行,现在想想,才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有用意的。
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理解。
李诺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望着悬浮在眼前的《法典》,心中一片茫然。
忽然间,李诺身体一震。
不知道什么时候,法典上的数字,又发生了变化。
“姓名:李诺。”
“寿命:一百五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