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当时说要去和你告别,”耶律华静静道,“但国师大人突然出现在房门口,递给我一封密信。”
密信上写了他的祖父耶律宏病危的消息。
“当时阿诗也在,听到了密信上的事,许国师便不允许她再出去,只要我们立即走。”
这下嬴抱月终于理解了当初孟诗的不告而别。
一国君王病危是绝对的机密事项,别说确切的消息,连蛛丝马迹都不能被其他国家的人察觉,收到这样的消息,许沧海要求众人立即启程不与其他人接触也是理所应当。
“事出紧急,为了见祖父最后一面,我立即启程了。”
耶律华神情平静,但嬴抱月却明白,他当时收到如此消息,必然五内俱焚。
“现在想来,我当时实在是太着急了,连一直有人跟踪都未曾发现。”
“跟踪?”
帐内其他人都听得心拎了起来。
“就在穿过前秦边境之时,我终于发现有人悄悄跟着我们的队伍,”耶律华道,“我和许国师说了这件事,当时国师殿下说他会处理,但第二天,国师殿下就带着圣女一起消失了。”
帐内众人都瞪大眼睛。
“等等,那送你回北魏的人是?”姬嘉树问道。
“那是假的,”接上话的是拓跋寻,那个晚上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晚上,师父说带师妹去查探,我觉得奇怪想要跟上去,却被师父打晕了。”
“打晕了?”嬴抱月也怔住,许沧海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等我醒来,阿承守着我,告诉师父已经回来了。”拓跋寻淡淡道,“但我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不是师父。”
那个人的身形和许沧海十分近似,但身上的斗篷压得极低,更重要的是,他身边没有许冰清。
许沧海到底还是找了个冒牌货来的,但不知是不是事出突然,那群袭击他们的人却没来及准备好许冰清的替代品。
许冰清就像个水泡一般消失了。
“那之后我们的队伍就受到了袭击,”耶律华道,“对方有十几个地阶巅峰的修行者,他们将我和阿诗分开……”
说到这里,耶律华停顿了一下。
那天发生的事,这么多天来一直在他的梦境中反复出现。
如果他明日没有成功,那就是他和孟诗的最后一面了。
“再然后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耶律华道,“阿诗被押往宁古塔,我则被那群修行者控制住,送到了别苑。”
“那群人自称是我父亲的亲卫,”他淡淡道,“但我从未在我父亲身边见过这些人。”
“顺便一提,那里面有些人,在杀人亢奋之时,说的不是中原话。”
“西戎人?!”姬嘉树一惊,倏然明白了这群“亲卫”的身份。
北魏王的亲卫中,居然有西戎人,这意味着……
“在到达别苑后,我多次请求觐见我父亲,”耶律华平静道,“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他身为长孙,甚至不被允许参加祖父的下葬。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就算耶律朗病危了,面对将要立为继承人的儿子的请求,不可能连一面都不见。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如今将要登上王座的那个人,恐怕不是我的父亲。”
耶律华坐在石桌之前,定定看着石桌上的裂纹。
他真正的父亲,要么已经被西戎人控制,要么……
已经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