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跪下!”
淳于翼志得意满地大声宣告,“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白狼王!”
停下厮杀的西戎骑兵们面面相觑。淳于翼从领地带来的兵马倒是哗啦啦跪下一大片,但白狼王庭的王军却都在观望,从王帐中走出的贵族们更是神情微妙,站着没动。
他们在等,等看谁第一个向这位“新王”宣告臣服。
望着面前层次不齐的人群,淳于翼兴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等到他那个偏心眼的父亲将大翟王之位封给了他,但权力却还是牢牢捏在父亲的手里。哪怕西戎各地都发生了动乱,他父亲也完全没有要交权的意思,兄弟们对他也不够尊重。
白狼王庭内藏着那么多精兵,他父亲却只叫翟王带着人马来平乱。自己的家底一点都不动,反叫他们翟王用自己养的兵马和那群奴隶们去拼,真是打的一把好算盘。
其他年纪小的兄弟都拖延着上路,偏偏他是长子,必须第一个前来,真打起来,到时候恐怕也是他的人马受损最严重。
万一等他的人马打空了,淳于夜再来千里突袭干掉对方首领,最后这功劳搞不好还得被淳于夜抢去。
淳于翼越想越气,手下的国师和大巫也纷纷献策,让他不如取而代之,这才让他下定了决心。
在淳于翼看来,反正他父亲也是弑父上位,他如果当着众人面捅死了父王,其他人也只能奉他为白狼王。
他是西戎的大翟王,只要父亲死了,这白狼王的位置就是他的!
一腔热血和即将到手的王位让淳于翼头脑发烫,可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了之后,淳于翼却发现接下来的景象,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白狼王,可白狼王庭的王军并没有立即跪下向他宣誓效忠,那群平素围在他父亲身边阿谀谄媚的贵族,也没有立即调转过来奉承他。
怎么回事?
没脑子的骑兵先不管他,淳于翼看向身边那群眼神微妙的贵族,脸色难看起来。
在他看来这群亲戚平素最擅长攀高踩低,怎么这时候反而没动静了?
王帐周围的寂静还在持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持感。
这时候终于有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却不是跪在淳于翼脚下。
淳于熊跪倒在淳于瀚的尸体边,颤抖地伸出肥大的手掌去捂淳于瀚胸前的刀口。
然而淳于瀚的尸体已经逐渐冰冷。
“怎样?”
一个年纪大些的贵族在一边问,“大王……还活着吗?”
淳于熊摇摇头,呆坐在尸体边,像是丢了魂一般。
周围顿时一群贵族挤过来察看淳于瀚的死活,察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仍然有人不死心。
淳于翼被晾在一遍,尴尬又恼怒,他扶住头顶的羽冠,大喝一声,“够了!”
“都看着我!”
为什么?
明明父王都已经死了,这群人还依然只关注他父亲?
这时终于一个年纪大的贵族在周围其他贵族的推搡下走了出来,淳于翼认得他,这是他父亲的一个叔叔,他得喊叔公。
“大翟王,”老人神情复杂地望着淳于翼,“大汗的确是已经死了,但大汗临死前并未说给谁接任。按照老规矩,下一任白狼王得由贵族和翟王们共同推选而出。”
“推选?”
淳于翼简直气笑了,“怎么我父亲那一代没有听说有这个规矩?”
“那是你年纪小,没听过也正常,”老者缓慢地说道。
“我年纪小?对了,老叔公呢?老祖宗他在哪?”
淳于翼终于发现平素总是跟在父亲身边的苏曼不在这里,急切地喊道。这群人想靠辈分压他,那他必须得找到苏曼,只要苏曼开口,他不信还有人敢不承认他就是白狼王!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上再次传来震动,这是大队人马前来的征兆。
“还有谁?”
百里策凌愕然回头。
居然又有人带着人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