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荣此时才急匆匆的追上来。
重阳宴是在谨身殿里举办,谨身殿毗邻华盖殿,后面就是乾清门。
……
无忧被人带去了后面,太后召集了后宫的女人们,同样也弄了个重阳宴。
谨身殿内安放了几排小几,一人一桌。
方醒在右边第二排,这不是他谦逊,而是因为不能破例。
只是当他看到太监们引着文官们让右边去时,心中一跳,旋即安之若素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坐下后,他看到辅政学士们被引着往第一排去。
“兴和伯,走错了?”
夏元吉笑眯眯的被引过来,坐在方醒的左边。
方醒面色如常的道:“谁知道呢!”
两人都知道,这绝不会错。
俞佳就站在大殿的门外,目光不时看向群臣,哪里可能会错。
黄淮坐在第一排,正好是方醒的正前方。
而右边最终被安排了蹇义,这样方醒就是前黄淮,左夏元吉,右蹇义。
文官的海洋啊!
等朱瞻基来后,一番折腾,随后各自坐下。
随后有太监进来,他们把一盆盆菊花放到最中间,顿时一股特有的味道渐渐弥漫。
接下来就是酒菜。
菜就不必说了,这是最后的盛宴,过后许多东西都没法吃了。
酒是菊花酒,闻着味道淡淡的。
朱瞻基拿起酒杯,说道:“秋收冬藏,今年诸卿兢兢业业,大明又是一次丰收……”
这是总结,也是开场白,于是人人静听。
“.…..山东一地增加了不少赋税,朕甚为欣慰……”
有人的面色不大好看。山东哪里多的赋税?不就是全面退田吗?然后那些原本不用交税的田地也要交了。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今日朕与诸卿均是前人。”
朱瞻基渐渐微笑起来,而下面的不少人都只是在假笑,或是板着脸。
“.…..给后人留下些什么,朕想留下一个平安的大明,进取的大明,诸卿勉力……”
皇帝举杯,大家一饮而尽。
酒液冰冷,方醒看着右前方,最前方就是杨荣。
辅政学士们坐在第一排,这个安排很有趣。
方醒再看看左右,夏元吉正在研究哪道菜可以吃,蹇义面色淡淡的目视前方,却找不到焦距……
蹇义侧脸,冷眼看着方醒在左顾右盼,正准备举杯,杜谦却起身道:“陛下,成国公虽有小错,却无大罪,今日少了他……”
为朱勇求情?
而且居然是朱瞻基的心腹杜谦出马!
这是什么意思?
不少人都看向了张辅,心想就算是要求情,也该是武勋出面啊!
难道是皇帝的暗示?
夏元吉俯身到方醒那边,低声问道:“开始了?”
方醒点点头,不但是他,所有人都直起了腰。
重阳宴就是欢宴,不该提及这些丧气的事。可皇帝就主动提了。
这是什么?
开战!
在事件之后,皇帝不动声色了许久,只是禁足了朱勇,派了方醒和闫大建去处置后事。大家都以为皇帝想让此事悄无声息的过去,如今看来却是错了。
方醒看了上面一眼,看到朱瞻基面无表情的看着群臣,心中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所以当有臣子起身开始反击时,方醒把筷子放了下来,然后用力的咬着嘴里的蹄筋,嘎嘣嘎嘣的。
“.…..陛下,武人少了约束,如今越发肆无忌惮了,不说山东之事,上月在怀来就有百户当街殴人致死,另有……”
一桩桩,一件件,武人跋扈的形象渐渐明晰……
“都是废话!”
武人被打压,出头的该是武勋,而武勋们确实是在准备出头。
可第一个起身的却是坐在文官里的方醒。
方醒起身后,只是一番话,就让众臣哑口无言。
“陛下,臣在山东协助清理士绅,顺带清理了一番贪腐,至臣回来前,共计三百余人。”
呃!
尴尬的气氛顿时压住了刚才的慷慨激昂和同仇敌忾。
你们文官也没好到哪去啊!
方醒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武勋们在得意的冲着文官们挑眉,得意洋洋。
他有些厌倦这种气氛。
是的,文官也不干净,可武人干净吗?
两只乌鸦站在一起,数落着对方有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