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觉得于谦这货就是个愣头青,迟早会把自己作死。
路引施行多年了,朝中有眼光的大佬看不到利弊?就你于谦聪明,非要把事情拱起来。
“这事你还是看的小了,眼界不够,气魄不够。”
方醒的话让于谦惊讶欢喜的同时,也让李敬和费石想告退。
方醒说道:“军户现在松动了,匠籍也在渐渐的推动,你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了。”
于谦却不见振奋,说道:“兴和伯,有的户籍却不好取消。”
方醒沉默了一瞬。他如今越发的显得深沉了,只是一个沉默,就让于谦感受到了压力。
压力渐渐增加,于谦不知自己的看法为何让方醒这般不高兴,然后就想到了当年方醒给他看的书。
“凭什么你能科举做官,那些人就要一辈子吹拉弹唱,每日熬煮盐卤?”
方醒看了于谦一眼,眼神中全是失望。
“各自回去吧。”
方醒转身进去,费石和李敬拱手相送。
边上有家丁送客,李敬对于谦说道:“于大人这是想留下来吃饭?”
于谦在发呆,只是跟着他们出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值房,于谦连午饭都没吃,只是在发呆思考。
他在想所谓的户籍的作用。
他知道户籍在禁锢百姓的迁徙,可却没想过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便是祖制的因素让他觉得不可撼动。
他一直在发呆,下属对他不熟悉,也没人打扰他。
于是屋内渐渐闷热,直至汗流浃背。
“.…..兴和伯带着人出去了,气势汹汹的,看那模样是要动手啊!”
“金陵从此多事了,也不知道今日会死多少人。”
外面有人提到了方醒,于谦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起身开门。
他的脸上全是汗水,身上半湿,把外面的两个小吏吓了一跳。
他擦去糊住眼睛的汗水,然后找了马,问了方醒去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方醒出门了!”
黄俭也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到了现场。
城西的一户士绅家外面,一队军士整齐列阵。
方醒站在前方,看着墙头冒出的脑袋问道:“梁梦德家?”
墙头上的脑袋犹豫了一下,然后滑了下去,紧接着里面传来了尖叫声。
“老爷,老爷,兴和伯来了……”
方醒愕然道:“这是以为本伯是来做客的吗?”
周围渐渐围拢了不少人。
这里的住户以士绅居多,还有几家是官员,所以那些围观的人中,大部分都衣着考究。
等看到是方醒后,有几个男子悄然回去,再出现时,身上已经换成了布衣。
辛老七在方醒的身侧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就低声给方醒说了。
方醒摇摇头,“这是知道敬畏,胆子是小了些,可好歹……还有挽救的余地,就算是田地被清理了,也会去寻找出路,不错。”
胆子小意味着没有大的机缘,可在盛世,这等人却会一家平安。
大门缓缓开了,一个赤脚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见到方醒就躬身道:“在下梁梦德,见过兴和伯,请进家待茶。”
“不必了。”
方醒看着男子,冷冷的道:“十日前你从常州回来,本伯问你,路引呢?”
梁梦德看看左右,神色惶然。
方醒森然道:“本伯既然来了,你以为自己能蒙过去吗?”
梁梦德泪水滑落,跪下道:“伯爷,在下只是去访友啊!”
梁梦德双手撑在地上,他身后的大门内,他的妻儿都慌了,小一些的那个孩子在嚎哭。
“这就是破家前的征兆”
后面的不远处,李敬和费石在看着这一幕。
费石没有回应这个问题,李敬却因为方醒先前的敲打有些急切,就想去帮个忙。
“东厂知道不少这等违禁之人,你说咱家去帮忙如何?”
费石冷哼一声道:“伯爷行事无需旁人去指点,坏了大事,安纶可保不住你。”
安纶在街头被方醒抽了一耳光的事早就传到了南方,所以提到这个,连李敬都觉得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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