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在咯咯咯的叫唤着,黄达厌恶的道:“那是你自己过不下去了,和别人有何关系?至于约定?什么约定?谁看到了?滚!滚回去,带着你的鸡,老爷不稀罕!”
韩都一下就软了,磕头道:“达爷,小的求您了,只要降一些,和去年一样就够了。”
黄达伸脚准备踢翻他,眼珠子一转,就说道:“看在你恭谨的份上,给你个主意。”
“多谢达爷!多谢达爷!”
韩都欢喜不胜,磕头如捣蒜。
黄达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和慈悲,“老爷慈善,先前才说了,庄上若是有活不下去的庄户,尽可借给他们钱粮。”
韩都的脸颊在颤抖,欢喜消失了。
远处来了几个庄户,见这边有人下跪,就过来看热闹。
然后他们就看到韩都高举双手,右手抓住的那只公鸡在惨叫着,然后奋力的啄了那只手一下。
粗糙的大手一松,公鸡落地,然后得意的鸣叫几声。
而韩都的嘶喊声在他们的耳中却是惨叫。
“不!达爷!小的不敢借啊……”
这喊声撕心裂肺,带着惶恐和绝望,让人心颤。
那几个庄户一听是借钱,马上就侧身做出转弯的模样,可身体却向着这边倾斜,就想听听最后的结果。
“借不借?”
黄达冷冰冰的踢开了膝行过来的韩都,冷冰冰的问道。
“不能啊达爷!还不起……”
“那就滚!饿死也死在家里,佃租别想拖欠!”
韩都懵懵懂懂的回了家,然后才发现自己失魂落魄之下,居然忘记把那只公鸡带回来,就疯了般的跑去找。
可黄家的大宅门却关得紧紧的,门外黄土铺地,公鸡没有,鸡毛倒是有几根。
那只鸡就是韩家最后能换钱的东西,如今丢了,那韩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
“我的鸡……”
一炷香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韩都躺在黄家的大门外呻吟着,良久,他的儿子们才怯生生的来把他抬回了家中。
……
方醒的宴请很难得,所以得了通知的都按照时辰赶到了他的驻地。
一进来没发现什么宴客的欢喜模样,那些军士依旧是冷冰冰的。
等到了地方后,大家才发现,今日来赴宴的就是六部尚书,外加都查院的鲍华。
这是鸿门宴吗?
七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用眼神在交流着。
稍后方醒来了,却没有酒菜。
七人心中忐忑,不知道方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醒坐下后,说道:“大明的国势蒸蒸日上,如今的局面宏大,若是往前看,不管看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可有这等威势的朝代吗?可有这等蒸蒸日上的势头吗?”
七人摇头,在没有了解方醒的用意之前,他们不想发表意见,以免站错队。
方醒的目光看向外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陛下旨意到了……”
李敬再次出场,这七人中聪明的已经联想到方醒到了金陵差不多十日了,却不见动静的古怪。
而北平离金陵那么远,有旨意来,多半是事先就有了默契的举动。
是什么?
等李敬念完了圣旨后,那七人都面色惨白。
果真是要动手了啊!
在北方的清理结束之后,有人说皇帝会马上清理南方,为的只是趁热打铁,不给南方士绅蓄力的准备。
可这种分析却在一片乐观中被忽视了。
今日旨意一到,皇帝的强硬几乎让人窒息。
那么这十天方醒在等待什么?
有人想起了薛禄和刘观,还有近期异常忙碌的东厂和锦衣卫。
这是在做准备!
方醒端坐上首,淡淡的问道:“陛下的旨意在此,谁反对?”
鸦雀无声,一室寂然。
……
一切准备就绪,方醒站在了金陵城外,看着周围的地形说道:“金陵乃是龙盘虎踞的好地方,南都当之无愧。今日我等就为这好地方清理些渣滓,出发吧。”
就在他的身后,一队队骑兵已经整装待发,随着命令分散奔赴各地。
他们就是信使,来回查看各地情况,及时上报的信使。
而今日就是约定一起动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