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元被他打的晕头转向的,就胡乱喊道:“没忘,没忘!”
黄俭一拳打在他的头上,气喘吁吁的停手了。
汪元见他停手了,就讨好的道:“你放开我,回头我给你办户籍……不然你寸步难行。”
黄俭的面色有些白,他干呕了一下,然后说道:“方醒要动手了,我已经想通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假的,都是他叫人来弄的,就是想让咱们恐慌。”
他再次干呕一下,眼中多了泪水:“他果然是宽宏大量,明知道你是主谋,我是从犯,却不肯立刻动手,一直等着,结果这些时日咱们如惊弓之鸟,惶然不可终日,这才是他的目的。”
汪元当然知道,但他却在暗中蓄力,嘴里应付道:“是是是,他就是想吓人,等人被吓的六神无主后他才觉得畅快,这就是小人,无耻!”
“无耻?”
黄俭的脸上有些痛苦之色,他神经质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咱们先谋算,不,是你先谋算要刺杀他,是谁无耻?”
汪元一怔,黄俭大笑道:“你从来都是觉得天下人亏待了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杀人也是对的,可是?哈哈哈哈!”
汪元被他说中了心态却没什么羞耻,只是看着他在大笑。
大笑很快变成了咳嗽。
咳嗽渐渐加剧。
“药效来了,哈哈哈哈!”
这次换了汪元大笑,他虽然被黄俭骑着,却已经没了讨好和慌乱。
黄俭急促的喘息着,看着汪元的说道:“你先前下了毒!是了,你说我背上有东西,然后趁机下毒……”
“没错!”
汪元得意的道。
“你不得好死……”
黄俭又开始喘息起来,他的胸腹处在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一般。
“你不得好死!”
黄俭突然大喊一声,然后一张嘴就喷出了漫天的血雾。
血雾落下来,汪元满头满脸都是。
他呵呵一笑,轻轻的就把黄俭掀翻在地,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你该死了。”
黄俭再次喷出一口血雾,血雾落在他的脸上和胸上,看着斑斑点点的。
他仿佛舒服了些,就嘿嘿的笑道:“老家伙,你以为方醒会放过你?”
汪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淡淡的道:“你死了,你会消失于世间,死无对证。老夫是南方名士,那方醒正在清理田亩,南方人对此恨之入骨,他没有证据就对老夫下手,那老夫愿意束手就擒,只是要怀疑他的名将称呼是哪来的了!”
他得意的走到黄俭的身前,“为将者要审时度势,如今南北都清理了田亩,那些士绅和百姓得多恨他们?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无事,不扰民。他要是敢动了老夫…….哈哈哈哈!那就是找事!”
他大笑着,而黄俭却气息奄奄。
“你不得好死……”
黄俭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妻儿会不会被汪元骗回来,然后一一处置了。
他看着外面的雨,眼角有泪水滑落。
雨水密集落在屋顶,发出密集的声音,然后在屋檐处滑落,形成了雨幕。
他就看着这雨幕,渐渐的露出了微笑。
雨很大,声音也很大。
汪元终于恢复了过来,闭眼说道:“等明后日我会说你卷着不少钱钞跑了,而你经常去找青皮的事早就落在了大家的眼中,所以你是潜逃,而老夫及时报官,这便洗去了嫌疑…..到了地底下别说没了你的户籍……”
黄俭只是在微笑,他看着外面,那微笑越发的浓厚了。
“那个方醒坏了文方他们,老夫前十年的投入几乎白费,他迟早也会死。”
汪元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他走到桌子前方拿起茶杯,叹息道:“这种毒药不多了啊!老夫用在你的身上也心疼,你还不快去?”
黄俭嘿嘿的道:“你要死了……”
“哈哈哈哈!”
汪元背对大门笑道:“老夫算无遗策,那方醒只是个武夫,什么狗屁的名将!老夫的麾下若是能有十万,也能扫清天下……”
“十万可够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汪元习惯性的道:“老夫将兵,当然是多多益善,咦……”
外面的雨声变小了,可屋顶上的雨声却丝毫没变。
而且刚才说话的声音他有些熟悉,恍惚听过。
他在缓缓回想着这个声音,然后刚才黄俭的微笑就浮现脑海。
那是快意的微笑。
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他有什么快意的?
刚才他看向了哪里?
汪元只觉得心跳如雷,他放低了声音说道:“你下毒给为师,最后却自己毒到了自己,这也算是天日昭昭,稍后老夫就去报官。”
“哎!师徒一场,你何时变成了这等模样,让为师心疼啊!啊!”
他终于转身过来,最后的一声‘啊’却是惊呼。
这是意外的惊呼。
汪元退后了一步,然后又稳住了身体,拱手道:“见过兴和伯。”
屋檐下,方醒的目光扫过室内,面色严峻。雨幕在他的身后落下,竟好似他披着一肩流水……
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那是军队。
脚步声越来越近,方醒微笑道:“你们师徒这是在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