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胖了些,身上也少了些戾气。
“权贵们之间的联系多了很多。”
沈阳的声音多了些温度,“安纶的人到处在打探消息,可下官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
方醒想起了金陵的那个安纶,至少还可以交往。
等成为东厂的厂督之后,这人就幡然变脸,变化之快,连方醒都有些不解和迷惑。
沈阳说道:“安纶的人几次去了福州,下官的人恰好在那边盯着福州的几个官员,结果发现安纶的人在盯着一个叫做闫春辉的小官。”
“闫春辉?”
这个姓氏不多见,方醒马上就联想到了闫大建。
沈阳点头道:“就是闫大建的儿子。”
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安纶大概是想搞闫大建。
“兴和伯,闫大建差点就成了礼部尚书啊!”
东厂和锦衣卫都不复开国和永乐年间时的风光了,去动一个差点成为尚书的高官,那会不会让皇帝被动?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不知道这事?”
沈阳点头道:“肯定的,陛下若是知道的话,上次也不会赏赐了闫大建。”
朱瞻基不喜对自己的臣子弄那些欲擒故纵的手段,觉得你有问题,那么直接查就是了。
“他没私自动手就不算是问题。”
东厂主要是对内,盯几个官员真不算事。只要不是污蔑或是没证据就严刑拷打,那些文官们都不会说话。
沈阳知道这一点,“兴和伯,安纶最近很亢奋,他又去了一次仁皇帝的陵寝。”
方醒点点头,然后两人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方醒就带着家里的妻儿去踏春。
风依旧寒冷,但是太阳能给点温度。
路上野营了一晚上,再第二天下午,他们看到了天寿山。
天寿山面积不小,春季之下,依旧是显得有些萧瑟。
方醒把家人安排在下面,自己带着两个家丁一路到了仁皇帝的陵寝之外。
石翁仲有些灰暗,地上的缝隙里偶尔有几根灰败的杂草在风中摇曳着,直至被人一脚踩了下去。
孙祥身体僵硬的走了过来,脚步蹒跚。
他的头发在光照下看着近乎于银白色,脸上多了皱纹,很深。
这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啊!
方醒过去几步,伸手想扶住他。
孙祥在被触摸的一瞬就摇摇头,然后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中多了些迷茫。
“兴和伯……”
“是我。”
眼前这个太监已经到了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了。
孙祥笑了笑,很冷清的笑容,然后觉得不好意思,就拍拍方醒的手臂,说道:“咱家许久都没见到外人来了。”
这话让人心酸。
方醒笑道:“要不我回头去给陛下说说,给你这边调两个人来,好歹也能服侍你的食宿。”
“那是荣养。”
孙祥微笑着,看着前方开始斜落的太阳,说道:“咱家有罪,居然没发现黄俨那个逆贼,让仁皇帝去的不安生,哪有脸要什么荣养?若是能在死后找个远远的能看到这里的地方埋了,那就算是赎罪了。”
方醒心中微动,孙祥伸手搭了个凉棚,眯眼看着橘红色的太阳,满足的道:“那些来送米粮的人说了不少大明现在的事,好啊!所向无敌,百姓能吃饱饭,这便是盛世。”
“咱家每日都在为大明祷告,会把这些事告诉文皇帝和仁皇帝。”
孙祥显得极为高兴,然后看了方醒一眼,说道:“兴和伯,说吧。”
一个人习惯了安静和寂寞,那就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因为你不知道他喜欢上了热闹和繁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兴许会变得让你极度失望,或是极度懊悔。
方醒不知道孙祥会变成什么样,他犹豫了一下,孙祥察觉到了这种情绪,就说道:“咱家没多久好活了,还忌惮什么?”
“安纶……他和闫大建有什么问题?换个说法,他和闫大建可是有仇吗?”
孙祥摇摇头道:“咱家真不知道,不过安纶在东厂多年,从未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