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大树排列的参差不齐,可却让人觉得更有野趣。
方醒一路好奇的在那些大树下寻找新奇的东西,可惜再也没有发现蘑菇。
不过初春的生物繁多,那些虫子也钻了出来,到处乱爬。
“可惜无忧没在,不然还能……”
方醒直起腰,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见过叔父,小侄到京城后也未曾去拜望叔父,惭愧!”
方醒躬身行礼,陈嘉辉抚须道:“你一到京城就弄了那么大的阵仗,老夫也怕见你啊!”
方醒笑了笑,问道:“可是有人让叔父为难了吗?”
陈嘉辉转身,两人一起前行。
“倒是无人为难,只是你在宫中打人,外面有些言官可是看不下去了,说是要弹劾你跋扈。”
两家的关系如此,陈嘉辉自然是被划归了方醒这一党,所以近几年看不到升迁的希望。
陈嘉辉扯掉大树垂下来的一根枯枝,慢悠悠的说道:“先帝在时朝政一手掌控,等到了陛下登基,多半会有些束手束脚的憋闷,可这急不来啊!所以陛下就一点点的磨,还把你弄了回来,就是一边不动声色的掌控朝政,一边让你去搅乱那些……默契。”
方醒点点头,一脚把他扯下来的枯枝踢到路边去,“不管是陛下还是以后的君王,这样的争斗会一直延续下去,除非是能限定彼此的权利范围,相互牵制,否则迟早会出大乱子。”
陈嘉辉讶然道:“你是说内耗?”
“对。”
前方来了几个僧人,其中就有住持,看到方醒在待客,就悄然转身走了。
“许多看似意气之争的内耗,其实根源就在于君王和臣子之间的权利争夺。”
不管是大礼仪之争,还是东林党和魏忠贤的明争暗斗,骨子里都是帝王和臣子之间的争斗。
所以所谓的阉党,实际上就是帝党,只不过是帝王推出去和臣子争斗的工具而已。
崇祯帝被人一忽悠,结果把魏忠贤一党给干掉了,多半在煤山殉国时也是悔不当初吧。
两人走过了小径,前方就豁然开朗,禅房静室点缀其间,看着多了些生气。
住持等人在远处谈话,方醒没有搭理,只是和陈嘉辉说道:“叔父,这是个漫长而危险的进程,一方越矩就会引发反弹,您看看陛下和臣子之间的拉锯就知道了,双方都在忌惮着,所以小心翼翼。”
陈嘉辉在顺天府,虽然不算是中枢,可对政事却了如指掌。他皱眉道:“这个平衡很难达成,陛下虽然看似宽容,可骨子里却有先帝的执拗,而且陛下的城府很深啊!”
城府深有几种解释,可方醒却想到了另外一种。
忍!
可忍耐对一个其实很记仇,有些小气的帝王来说就是折磨。
“陛下有些小气,很记仇!加上身体不好……”
方醒低声道:“所以才会被李时勉给气坏了,其中也有陛下无法掌控朝局导致的焦虑,叔父,千万别去掺和,殿下可不是以前跟着那些大儒学习的殿下,他……同样记仇!”
陈嘉辉点头道:“帝王就没有不记仇的,只不过是看能不能报仇罢了。殿下英果,所以有些人在担心着,你要提醒殿下,最好及早回到京城。”
那边的住持已经忍不住过来了,方醒说道:“小侄知道了,不过此事还得要看陛下的意思。”
陈嘉辉点点头,然后方醒把他送了出去。
等再回来时,住持已经在等着了。
“兴和伯,那些人都是内外勾结,然后藏匿在鄙寺里,贫僧有罪。”
住持的姿态很低,方醒不为已甚的道:“此事锦衣卫已经接管了,庆寿寺疏于管理是肯定的,大师还是内部先自纠一番会更好些。”
住持大喜,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然后急匆匆的带人去了。
方醒看着他的背影匆忙,不禁摇头失笑。
所谓出世入世,不过是心态的变化而已。
心态出世,闹市中依旧能感悟清静。
心态浮躁,六根未净,就算是在深山中也不得安宁。
而方醒的心就不静,差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若不是还剩一丝理智,他此刻必定已经把尔塔千刀万剐。
辛老七急匆匆的而来,带来了方醒急需的消息。
“老爷,找到了那个指使者!”
“谁?”
方醒的眼中杀气腾腾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