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仍似懂非懂,这回轮到止正卖弄来自行端法师的家学,“武官嘛,正四品少将,从四品大校。这回总明白了吧?”
“嗯嗯!”杜远把头点的活似小鸡啄米。“这位少将看上去很清廉的样子,大概是个好官。”
把止正逗乐了,使劲用手一撸寸发,“裴旻根本不是做官的料,不然也不会……咳。欸,门开了——”
果然,一位白发老军从门缝中探出头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李白,“哦,是青莲吧——快进来,裴将军走时说了,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随时想来就来。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弄。别的可能没有,房子是现成的。”
李白愣了一下,“师父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不少日子了——嗯,说是去趟敦煌。”
大家都听到了,尽皆有些失落。尤其是公孙大娘,她没想到裴旻居然根本没回到长安。莫非,自己这一趟千里追郎的戏码又碰到了棉花墙上?
“快,进来说话。那后面都是你带——哎呦喂,是公孙大娘。可不敢怠慢,都请进来歇歇吧。”老军忙不迭将大门向左右全部敞开,躬身相让。
大家盛情难却,鱼贯进入院落。
那老军在身后一边关门一边唠叨,“你们都知道,咱家一般没人敢来,左右的黄门侍郎和太常少卿从不登门。你们想想,连邻居都这样,这还能热闹吗?
再者说了,裴将军既不婚配也不收留丫鬟,膝下更无子嗣。平时这里就和戈壁滩上的烽火台差不多,要多冷清有多冷清。难得来这么多客人。嘿,你们进屋随便坐,我去煮茶饼子。”
内堂是座精舍,黑瓦白墙,院中只有槐树,还不止一棵。树龄都不小,树冠十分巨大,在屋顶上形成半扇遮蔽。
大家进屋各自寻蒲团坐定,透过开敞的窗棂看向屋外。此刻天已黑尽,有其他侍卫在槐树枝杈上挂了一盏白色纸糊灯笼,将院落照得半明半暗。
院墙外的街道上传来陶埙的呜呜声,似怨鬼哽咽,令人肝肠寸断。
“这是什么张致?”止正有些奇怪,他坐着无聊就想找些话题。
“宵禁了。一般人都得马上回家,闲逛的被逮到要挨鞭子。”李白在旁边解释——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撺掇大和尚把葫芦掏出来分着抿两口。
“那我们待会儿怎么回去?”
“无妨。公孙大娘有主上亲笔敕谕护身,经常趁夜里人少运送货物入城的,多带几个人出门也没问题。再者你没听到么,刚刚老军说了,我师父这套房子我可以随便使用,你们就借我光好了——偶尔小住一晚也没甚问题。”
一直没发言的红袖忽然道,“这里有些瘆得慌。到处非黑即白,院中种的槐树也不吉利。按寻常风水说法,槐树为木中之鬼,对人身体有害,对鬼倒是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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