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这里溜回去,没有一次被发现过。
整座宫殿似乎都在熟睡,我带着阿渡走回我自己的屋子,
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天气太冷了,阿渡一直冻得脸
色发白,我拿了一件皮袍子给阿渡穿上,我们两人的靴子都磨
破了,露出了脚趾。我又找出两双新靴子换上,这下可暖和
了。
我顺着走廊往阿娘住的寝殿去,我一路小跑,只想早一点儿
见到阿娘。
寝殿里没有点灯,不过宫里已经生了火,地毡上放着好几个
巨大的火盆,我看到阿爹坐在火盆边,似乎低着头。
我轻轻地叫了声:“阿爹。”
阿爹身子猛然一颤,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到是我,他的眼
眶都红了:“孩子,你到哪里去了?”
我从来没有看过阿爹这个样子,我的眼眶也不由得一热,
似乎满腹的委屈都要从眼睛底下流出来。我拉着阿爹的袖子,问
他:“阿娘呢?”
阿爹的眼睛更红了,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他
说:“孩子,快逃,快点逃吧。”
我呆呆地看着他,阿渡跳起来拔出她的刀。四面突然明亮起
来,有无数人举着灯笼火炬涌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人我认识,我
知道他是中原遣到西凉来求亲的使节,现在他神气活现,就像一
只战胜的公鸡一般,踱着方步走进来。他见到阿爹,也不下跪行
礼,而是趾高气扬地说道:“西凉王,既然公主已经回来了,那
么两国的婚约自然是要履行的,如今你可再没有托辞可以推诿了
吧。”
这些人真是讨厌,我拉着阿爹的衣袖,执著地问他:“阿娘
呢?”
阿爹突然就流下眼泪,我从来没有见过阿爹流泪,我身子猛
然一震,阿爹突然就拔出腰刀,指着那些中原人,他的声音低哑
暗沉,他说道:“这些中原人,孩子,你好好看着这些中原人,
就是他们逼死你的阿娘。就是他们逼迫着我们西凉,要我交出你
的母亲,你的母亲不甘心受辱,在王宫之中横刀自尽。他们⋯⋯
他们还闯到王宫里来,非要亲眼看到你母亲的尸体才甘心⋯⋯这
些人是凶手!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父王的声音仿佛喃喃的诅咒,在宫殿中“嗡嗡”地回荡,
我整个人像是受了重重一击,往后倒退了一步,父王割破了自己
的脸颊,他满脸鲜血,举刀朝着中原的使节冲去。他势头极猛,
就如同一头雄狮一般,那些中原人仓促地四散开来,只听一声闷
响,中原使节的头颅已经被父王斩落。父王挥着刀,沉重地喘着
气,四周的中原士兵却重新逼近上来,有人叫喊:“西凉王,你
擅杀中原使节,莫非是要造反!”
阿娘!我的阿娘!我历经千辛万苦地回来,却再也见不到我
的阿娘⋯⋯
我浑身发抖,指着那些人尖声呵斥:“李承鄞呢?他在哪
里?他躲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我,人丛中有人走出来,看装束似乎是中原的
将军。他看着我,说道:“公主,西凉王神智不清,误杀中原使
节,待见了殿下,臣自会向他澄清此事。还望公主镇定安详,不
要伤了两国的体面。”
我认出这个将军来,就是他当初在草原上追上我和阿渡,
夺走阿渡的刀,并且将我带到了中原大军的营地。他武功一定很
好,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上次我可以从中原大营里逃出来,是
因为师傅,这次师傅也不在了,还有谁能救我?
我说:“我要见李承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