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内寝,夏侯芷就挥着宽袖道:“收拾一下,腾个地方出来!”说着,将那并不算精致的木盒放到桌上,郑重地打开。
豹尾好奇地凑过来打量,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
两盘目测平平无奇的点心,一份普普通通的汤。
“嘁,这种东西,连后殿的马都不——”后半截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豹尾惊诧地看到自家金枝玉叶的主子居然拈了块,并毫不迟疑地一口咬下。
“殿下!”鱼鳃满脸惶恐,急忙冲过来阻拦,“尚未试毒,您……”
“无妨。”细长如玉的手指抬起,夏侯芷连吃了两三块后,砸了砸唇,笑道,“不中看,但味道挺不错的。”
一款咸口,一款甜口,甜的里面应该是放了桃肉,又香又水灵。
除了乳娘,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桃子,包括母后在内。
段垂文这……应该只是误打误撞罢。
她又低头喝了口羹汤,清淡爽口的感觉一下子将方才在饭庄忍了半天的油腻味儿给冲散了。
“唔,把其他饭菜都撤了吧。”
“您才动了一筷子!”豹尾瞪大双眼,“是不合胃口吗,卑职这就去……”
“不是。”夏侯芷摆了摆手,“这点心份量足够,那些撤下去赏给你们罢。”
豹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鱼鳃一把拉住,以眼神制止了。
两人快速收拾完,退了出去。
回屋的途中,豹尾满心不解:“鱼哥,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啊,那段垂文送的能跟咱这花上百两做的饭食比嘛,这两天主子几乎没吃上一顿安稳的,再不补一补,回头身子清瘦了,黄蜂那丫头又该啰嗦了!”
鱼鳃沉默片刻,道:“用膳一事,不仅仅是膳食本身,心情更为重要,殿下刚刚的神色你也看见了,何必扫了他的兴?况且,你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
鱼鳃的表情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对于段少卿送来的食物,殿下居然完全不设防。”
“这又说明什么?”豹尾粗犷的面容上依旧一片茫然。
鱼鳃顿住脚步,叹了口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的没有眼力见呢,难道上次的砸核桃事件,就没让你从中吸取到一点教训?”
豹尾诚实的摇了摇头,倏地想通了什么,压低嗓音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主子有什么新计划?这一切都是在作戏!”
“……”
鱼鳃无奈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叹道:“罢了,你之前在影卫司那边待得太久了,不怪你想不到,反正记住一点,以后对那位段大人恭敬点。”
口腹之欲得到满足后,萦绕在心头的烦闷也随之淡去不少。
夏侯芷决定出去散个步,消消食,顺便趁热打铁,向某人道个谢。
此刻已近亥时,港湾逐渐安静,夜空愈发深沉,墨色倾泻下来,晕染了整片水面,唯有依旧朦胧的月光与星星点点的灯火交相辉映。
远远地,就望见段垂文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门外还有两名捕快一左一右的守着。
这是在……议事?
她心下一动,抬头扫视了圈,下一瞬,身形便如影子般飞掠起伏,轻轻落在了雕梁画栋的船顶上。
素手一翻,揭开一小片琉璃瓦,昏黄的光立刻迎面扑来。
夏侯芷眯了眯凤眸,打量起屋内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