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传来轰的一声,雷光一闪而逝,照亮少年的脸。
一瞬之间,在场的人都看清了他脸上那种睥睨蔑视的神态,但雷光一瞬过去,众人看到的,又只是那张温和的笑脸。
“带头的这几位,自动自觉按照合同规定把违约金交了,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这要求不过分吧?你们谁有意见的,可以站出来说。”
说完,饭沼勋笑容和善地看着诸位供应商。
但这笑容却让不少人心里发毛。
这孩子,好嚣张啊……花城杏子眉心微蹙。
生怕饭沼勋会被被人记恨,这位新晋义母把伞靠在走廊上,掏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然后往前迈开脚步,打算到前面出言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湿漉漉的伞直接倒在了地面上。
急着去帮饭沼勋解围的花城杏子,没注意看脚下,直接就一脚踩了上去。
“哎~”
脚上穿的是木屐,重心不怎么稳,花城杏子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把右脚给崴了。
她皱着眉,咬咬牙,硬是忍着痛站起来。
继续往前走去,但脚步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饭沼勋刚才的话,已经惹众怒了。
大庭广众下被一个小孩这么说……
这面子可就丢大了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足够在雨中传到更远的地方。
外围看戏的那两个大人物,脸色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微微挑起戏谑的弧度。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们不必藏着掖着,但也不必公然跳出来给全天下看不是么。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等着吧……”
田中三郎也算个狠人,疼得都要晕迷过去了,却还能扬起脸,表情怨毒地吼道:“我身后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等你进了少管所,花城家的女人就全是我的人,我要将她们全部卖到歌舞伎……啊——”
他的话没说完,脸颊上又挨了一下。
饭沼勋手中的竹刀是系统里换出来的,硬度很不错,这一抽直接把田中三郎的牙都抽碎了两三颗。
不得不说,打人的手感,比打野猪打黑熊要好多了。
野猪皮糙肉厚,一竹刀下去,反弹回来的力度会把手震得发疼;黑熊毛厚脂肪多,打下去软绵绵的,没有打击感回馈;
人打着不软不硬,手感刚刚好!
田中三郎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
从他嘴里流出来的血水,里头有白白的牙齿碎片。
这也太惨了.……另外几个供应商吓得连连后退,额头沁出汗水。
边缘的一些人,身体甚至被挤出了走廊外面,任由雨水打湿衣服,任由手脚冰凉也不敢说话。
看戏的那两个大人物,脸上戏谑的表情也没有了。
这……
太不体面了!
上流社会的人,哪有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
“还有谁要上来吗?”饭沼勋望向这群人。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建材商,个个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大人物?
屁咧!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和饭沼勋说过一个道理——日本现在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基本都是子承父业而来的二代、三代,他们不缺有能力的,但缺有血性的。
真正靠自己白手起家,心狠手辣有魄力的狠角色,只能说万中无一。
究其原因,失去的三十年中,日本人向上跨越阶级的通道基本被堵死了。
很多东西都是生下来有的,就有;生下来没的,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完全固化的社会结构,顶层高枕无忧、中层安于现状、底层躺平摆烂;如此缺乏活力和竞争的社会,又怎么还可能诞生有血性的英雄呢?
时势造英雄啊……
没有时势,哪来的英雄?
像现在这样一群大男人被一个少年吓的连气都不敢喘的事,放武德充沛的昭和年代,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哼,这家伙还算不错……
花城栗子颇为满意地颔首。
她这个闷骚女文青,早就对现如今日本越来越娘化和宅化的男人感到不满了,还得是纯粹、无垢、热血、无谓生死、再加上帅到炸裂少年武士,才能让她有如痴如醉的感觉。
“你、你……”
顽强的田中三郎,举起手来指着饭沼勋。
饭沼勋反手又一抽。
“咔——”
手臂骨骼断裂的声音,让好几个人哆嗦了下。
这一次,田中三郎只来得及“啊”了声,整个人就疼得晕了过去。
余下的供应商,脸色巨变。
他们本来就是松散的利益联盟,要不是背后有人教唆,也不会集体来逼宫。
闹一闹,能吃到肉最好,吃不到就赶紧松口,不然会像田中桑一样把牙齿都磕掉了……
有些本就持中立态度的人,脸上更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局面似乎有所好转了。
大雨之中,一直看戏的两个大人物中,有一个人朝少年走了过来。
“轰!”
整个世界忽然一白。
猛烈暴风仿佛要将天地翻覆般吹来,女眷们长长的丧服袖子,被吹得向后翻卷。
花城杏子目光坚毅。
狂风吹乱了衣裳,但那盘起来的发髻依然一丝不乱,依然高贵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