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伯利安满身是汗地翻身起床,疲惫不堪地坐在床边撑住脑袋,丝毫没有早晨起床应有的活力。
昨晚他梦见了许多东西,先是小时候家里父母那日复一日的无聊争吵,接着是海上漂泊的日子,在逼仄的船舱中你挨着我、我挤着他,汗臭味、海水味能把人鼻子熏坏了。
然后是艰苦打拼的日子,跟着一伙帮派混混在码头白天扛包、夜里打架,打完架后带着淤伤骨折,却还是在酒馆中开怀畅饮、调戏女性。
可是海伯利安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当年那个酒馆女郎的相貌了,任凭他抓破头皮,那个酒馆女郎的相貌仿佛蒙在一片阴翳中,在记忆中渐渐消融。
不知为何,海伯利安又想起之前那个带着红头巾的酒馆女郎了,二者似乎离奇地重叠起来。想到她已经有两个孩子,居然还要做这种肮脏活计。
幸好自己给了她二十枚金阳币,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只要别浪费,完全足够应对一年生活了。
可别看海伯利安手下有五辆马车、管着十个伙计,实际上赚不了什么大钱,每一处能省则省,像之前那样做善事,是从未有过的,连海伯利安都觉得自己发疯了。
“穷人都饿死算了!”海伯利安赌气地骂了一句,起身穿好衣服下楼。
这家“甜梆菜旅馆”有一道经典菜式——甜梆菜炖大豌豆,搭配肯下盐的肉汁炖煮,将大豌豆煮得松软绵烂、入口即化,甜梆菜带着一丝冲鼻辛辣,让人吃了出一身汗,恨不得把一肚子怨气排出去。如果肯多花十来个铜板,厨子还会多添一勺碎肉。
反正都给别人做善事了,就给自己的肚子也做一回善事吧——海伯利安如是想到。
一层的酒馆餐厅还空荡荡,除了在火炉旁卷起毛毯睡觉的穷苦旅客,就只有达基巴一个顾客。就见他靠在椅子上摇摇晃晃,两条腿搭在酒桌上,看见海伯利安就举杯示意:
“早安啊,昨晚睡得怎样?”
海伯利安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此时脸色很难看,他原本想避开这个达基巴,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惧怕对方?
“还行……老板,来一份甜梆菜炖大豌豆。”海伯利安干脆坐到达基巴对面,反问道:“那你呢?我可没见过醒得这么早的吟游诗人。”
达基巴仰头喝光了酒,说道:“没办法啊,那位女士的丈夫突然回来,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害得我赶紧逃跑。”
“呵呵,你们吟游诗人还是这种作风,一点都没变。”海伯利安瞧了对方一眼,两手搁在桌面上相互拨弄着,问道:“你之前不是提到过关于军团后勤供应的生意吗?我忽然感兴趣了。”
“怎么?我还以为海伯利安大老板已经不稀罕挣这点小钱了。”达基巴态度一转,顿时变得居高临下起来:“可惜了啊,机会往往稍纵即逝,现在‘炎魔之子’麾下的先锋官已经到了火舞城,那些大小旅馆和物资商,早就第一时间去拜访人家,后勤供应商的名单,已经一长串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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