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灵戈点点头:“我要去通天塔一趟,过几日再回闻道学宫。”
夙寒声熟练地伸手在庄灵戈额头上一摸,将男人身上的龙鳞悄无声息安抚下去。
他眯着眼睛,叮嘱道:“好,灵戈师兄慢走,若有急事就寻我啊。”
庄灵戈答应完,又欲言又止地看着夙寒声。
夙寒声疑惑道:“怎么了?”
庄灵戈犹豫好一会,道:“听说你要结婴了?”
夙寒声:“……”
夙寒声心脏都漏跳了一下,干巴巴道:“灵戈师兄……怎么知道?”
庄灵戈道:“是你师兄告诉的——灵修也知道了,高兴地在听照壁上四处宣扬,还说入学后要回去请所有人喝酒庆祝。”
夙寒声:“……”
死了算了!
夙寒声垂头丧气地回佛堂了。
崇珏还像是个石像一样坐在那,闭着眼睛拨动佛珠。
夙寒声本想坐下来,但小案上的茶盏不知为何洒得满地都是,把地上蒲团都给浸湿了。
崇珏淡淡睁开眼。
夙寒声赶紧一抬手:“不、不是我弄洒的,我什么都没干!”
崇珏没说话,抬手一语不发地将东西收拾好。
不知是不是夙寒声的错觉,总觉得崇珏的态度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生气了?
夙寒声被赶鸭子上架结婴都没生气,他气个什么劲儿?
两千多岁的男人,就是难懂。
虽然不懂男人,但夙寒声为了怕挨揍,今晚还是死皮赖脸地睡在佛堂。
谢识之知晓世尊不会休憩,所以灵芥只布置了参禅的地方,并没有铺榻,夙寒声没地方睡,只能在佛堂打地铺。
崇珏沐浴焚香,垂着眸在灯下看佛经。
夙寒声就睡在他不远处,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猛地一蹬脚将蒲团直接蹬飞,含糊地梦呓。
“结……结你大爷的婴,还不如让我生个孩子来得快……”
崇珏:“……”
崇珏手中一页佛经半天都没翻,他坐在灯下看着身形纤瘦的青年各种拳打脚踢,清冷的眉眼不自觉浮现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暖意。
直到夙寒声猛地一翻身,含糊说了句:“灵戈师兄……”
崇珏捏着佛经的手一动,“嘶啦”一声,佛经竟被直接撕下来一张。
梦到庄灵戈变成小龙,乖乖让他揉脑袋上龙角的夙寒声还在喜滋滋,乍一被轻微的声音惊醒,猛地坐起身来,睡眼惺忪道:“龙……别、别跑,乖乖。”
崇珏低着眸将撕下一页的佛经燃烧成齑粉。
夙寒声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一时没弄白自己在何处。
枯坐半晌,才终于找回点神智,他恹恹打了个哈欠,屈膝跪着爬过去,一脑袋栽到崇珏大腿上枕着,迷迷瞪瞪将宽大的衣袍拽着盖住自己的脸,遮挡住烛光。
崇珏身体微微一僵。
夙寒声迷迷瞪瞪道:“……成日只知道念佛参禅,连觉都不睡,都不无趣吗?”
崇珏将佛经放下,轻轻将小案上的烛火吹灭。
偌大佛堂顿时陷入昏暗中,只有月光从窗户倾洒进来,隐隐将两人的影子照映得交织一团。
崇珏在黑暗中沉默许久,手指拨动着佛珠,突然道:“萧萧。”
夙寒声还在半梦半醒间,含糊道:“什么呀?”
崇珏注视着两人交织的影子,好半晌才又轻又缓地开口。
“……庄灵戈接近你,许是另有目的。”
夙寒声含糊“唔”了一声:“什么目的?”
崇珏抬手抚着夙寒声的额头,让他不要将脑袋贴到自己腰身上,低声道:“前任落渊龙和凤凰骨是人人惊羡的道侣。直到两千年前通天塔之事,凤凰骨陨落,落渊龙和她阴阳两隔。”
夙寒声打了个哈欠,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嗓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嘟嘟囔囔的:“不是说两千年前三圣物都被烂柯谱杀了吗,落渊龙怎么还活着?”
崇珏将夙寒声额前的发拂到一边去,垂着眸看着夙寒声那被月光照得好似萤火的琥珀眼瞳。
“落渊龙可重塑躯壳,自然有保命的手段——三年前庄灵修手脚被蚀骨树侵蚀,便是庄灵戈用圣物的能力为其重塑得肉身。”
夙寒声这才恍然大悟。
崇珏轻轻咳了一声:“庄灵戈待你有好感,是因他还带有上一任落渊龙的执念,并非……”
夙寒声越想越不高兴,将崇珏衣袖往脸上一盖,闷闷不乐道:“你的意思是,他待我好并不是因为我值得,而是我占了上一任凤凰骨的便宜?”
崇珏:“……”
崇珏蹙眉:“不是。”
夙寒声冷笑,直接不理他了。
崇珏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垂着眼看着衣袖下的夙寒声,想要再和他说几句话。
一句也行。
突然,本来不理人的夙寒声将衣袖一掀,眼神古怪地盯着崇珏。
崇珏见他一副愿意交流的架势,悄无声息松了口气,满脸淡然,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莫要被落渊龙……”
夙寒声却一挑眉,打断他的话:“庄师兄手脚被蚀骨树侵蚀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崇珏一愣。
夙寒声登时清醒了,腾地坐起来。
“你那时不是已经闭关去了吗?”
崇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