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官员很有决断,见了这种情形马上分派人马向四周村镇报信,又布置捕快将百姓分批集中在空地上,加强了管控以防有人趁机做乱,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官府的权威下,百姓们老老实实呆在一起,交头接耳,却并没有太多慌乱的情绪。这时谁也不会注意人群中蹲着的两个光头和尚。
“你就不怕自己记错了?这可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周沫老农民般揣着双手,对一旁老神在在的同伴小声询问。
“如果真能救了这城内百姓,贫僧承担再大风险也值得。同人命比起来,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缘行也是同样的姿势,此刻他已不着急了,因为能做的都做了,过了半响,他又用极轻微的声音说了句:“如果真的错了,就偷偷溜走,反正谁也不认得咱们。”
“原来你这和尚也不傻啊。”周沫拿手肘怼了对方一下:“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这里老实受罚呢。”
我哪里傻了?缘行翻了翻眼睛,实在不愿理会身边这货。如果自己记忆出错了没有发生地震,那他们之前的行为就算扰民、甚至妖言惑众了。不比现代有法可依,在古代这项罪责的大小都是官府说得算,他可不能将身家性命交给不认识的官员处置,能跑就跑呗,大不了找个地方隐藏几个月,回到现代咱又是一条好汉。
“恐怕会连累苗公子。”苗公子就是来援的中年公子,名叫苗叙,正是方栖梧口中的晚辈,一到衡水先找到周沫表明身份,两人才正好救下即将重伤的缘行。
“苗公子毕竟算地头蛇,江湖经验丰富,人家一直蒙着面呢。”周沫神色复杂地看着缘行,这和尚是不傻,只是单纯了些。
“那就好……”缘行放下心来,刚要在说什么,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整个天地似乎都摇晃起来,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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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苗叙第二次见面是当天下午,数波余震过去后,所有人都不敢回房仍留在室外,好在官府组织得力,在这场灾害奇迹般地只死伤了数人,目前一切安稳。
缘行看到苗叙第一时间谢了对方的援手之恩,周沫也跟着行礼。
“二位大师客气了。”苗叙哈哈笑着,神态亲切,对缘行的称呼也从小师父变成了大师:“与大师拯救一城百姓的功绩比起来,在下做的实在不值一提。”
接下来三人客气一番,气氛竟也渐渐融洽,相互熟悉起来。
“苗公子,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缘行犹豫了片刻才问道:“为何有人称呼方道长为兰姓妖女?道长不姓方吗?”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徘徊了许久。
“这个……”苗叙神色有些复杂,想了想回答道:“道长本就姓兰,方姓乃行走天下时的化名,至于具体名字,为尊者讳,在下不便多说。不过相信大师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说的很快,是真得很快。
第二天中午,事态渐渐平息,在官府的要求下,不少的酒楼客栈都在室外支了棚子继续营业。
缘行和周沫也找了地方吃午饭,席间竟听到了方道长的消息。
“听说鼓城郊外发生的事了吗?”
“我师兄刚从那里返回来,听他说过。”说话的是两个携带武器的年轻人。
“绿林三十六寨高手尽出围堵一人,竟险些全军覆没,那人据说是个女道士,此役竟是连伤都没受,全身而退。端是厉害,也不知是何来历?”
“我师父倒是同我说起过这人。十几年前出家当了道士,这些年一直在北方游历。”粗眉毛的年轻人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大概五年前吧,也不知是哪个山寨犯了她的忌讳,一月间她连挑了十多个匪寨,杀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吓得周围幸存的山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当时的江湖中人见了道士打扮的女子无不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得罪。”
“可惜此等威风事迹是个女子所为。”他的同伴感慨:“难怪出家做了道士,这般凶悍,谁敢娶回家去受罪?”
“那你知道她出家前做过什么事情吗?”粗眉毛得意的一笑:“她闺名兰若冰,虽有妖女之名,却也是江湖上公认的美人儿,只是性子古怪,好男装打扮。偏偏人家男装的名号也名震江湖,踏歌公子方拓听过没?”
“竟然是她?”
“喂,他们说的是不是方道长?”周沫低声想缘行询问,见对方点头,不禁感叹:“方道长竟然这么厉害吗?听着就叫人热血沸腾。真是、真是……”
“真是够爷们?”缘行瞥了他一眼。
“差不多吧。”周沫虽觉得缘行的形容并不贴切,却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出来。
缘行慢慢地咬着馒头。方栖梧说她穿越前是男人,缘行开始是不相信的,以为对方又在忽悠自己。可此时听了这消息也不禁有些相信了。也许,方道长心里真住着一个爷们呢!
正思绪万千呢,却有一群人风风火火冲入棚子,为首之人年约五十许,胡子花白一身官服,他和身后的苗叙轻声嘀咕了几句后,急急忙地走到了缘行的面前,上前就是拱手一礼,口中道:“您就是道破天机解救衡水城的缘行大师吧?老夫代全城百姓谢过神僧大恩……”
啥玩意儿?缘行差点没让一口馒头噎死,他强咽下嘴里的食物,懵逼地看着面前的官员,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