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暗恨自己粗心大意,没事儿瞎跑什么?沿着官道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其实这真怨不得他,谁知道选得那块城墙之外正有一个武林门派驻扎,这下可好,他一现身各种暗器便招呼过来,若不是他有神足通,受伤都是小事。
这一番折腾,再加上那时天已经黑了,自然无法辨别方向和官道建筑,稀里糊涂便钻进了林子……
正忧心忡忡,瞥见溪水中的游鱼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垂眸半晌,又看向面色通红,正昏迷着的小姑娘,猛地咬牙站到溪边。
愣愣地停驻片刻,合十轻念了句什么,接着手中石子一闪,“啪”一条小鱼翻着肚皮漂浮上来,显是不活了。
抬着的手滞在半空好久,等那死鱼被水冲远了,才似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溪水冰凉,跳入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将巴掌大小的鱼捞了出来。
不敢用戒刀,拿较尖锐的树枝划破鱼腹,将内脏清理了,才整条放到钵中。整个过程极为迅速,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等一铁钵缺盐少味的鱼汤熬煮好了,依旧是吹凉,将鱼刺小心除了,才一口一口地给洪清瑶喂了进去。
等整钵连鱼带汤都进了小姑娘的肚子,缘行才将火熄灭。默默地收好东西,背着她继续寻出路了。
走了没多久,天上便阴云密布,显是要下雨了,而看云彩的形状,这场雨定然小不了。
缘行心中忧虑更甚,脚步不由加快,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寻个避雨的地方才好。可四外除了树木还是树木,他奔跑许多,才找到一块有些凹进去的山壁,这时头顶已有水滴落下,再顾不得许多,他面朝山壁紧贴着盘膝坐下,将洪清瑶抱在怀里,又从背包中取出所有衣物统统盖到对方身上,确认这个方向不会有雨水浇到小姑娘,才停下了动作。
没多久,水滴越来越密集,春雷炸响后,大雨倾盆而下。
冰雨伴着风而来,尽皆浇到缘行的背上,他已自己的身体遮挡,与山壁一起将小姑娘牢牢地护住了。
北方的春雨,每一滴浇在身上都是冰凉入骨,饶是缘行的身子硬朗,内力充盈。开始尚能勉强应付,时间长了也冻得直打寒颤。
这是在苦挨。大雨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未停歇,缘行硬是咬牙撑足了一整夜,假发湿了很不舒服,索性摘了,露出那颗大光头出来,在闪电雷鸣中,竟也闪闪发亮。
他的双腿已浸泡在水洼中,冷得失去了知觉。头上,后背没一寸干爽的地方,只有怀中的洪清瑶在温暖中沉睡。
这样的时候人会觉得时间分外漫长,缘行别无他法,只能闭目熬强忍,期望熬到风雨过去。不知何时,可能是那鱼汤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渡过去的内力让她舒服许多,在四外肆虐的风雨雷鸣声中,洪清瑶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受到怀中小人的活动,缘行抬了下眼皮,淡淡说了句:“睡吧,离开这里就好了。”说罢便继续闭目,等着下一波风雨的侵袭。
洪清瑶直愣愣地望着缘行那张泛着铁青色,却沉静如水的脸,突然,记忆中一个影子竟然与之重合了。
许是不小心有雨水溅进来,她的小脸上,竟然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