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恍然。
她想起来了,当初进宫赴宴时,便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虽说对外一直宣称皇子走失,但众人心中都默认,应该是有人动了手段,遇害了。
只是手段高明,没被查出来而已。
现如今居然回来了?!
“已经确认身份了吗,不是人冒名顶替的?”关月压低声音问道。
关庭摇头,“才寻回,尚未进宫,也没和陛下见上面。”
近来他确得陛下青眼,但远不到能够得到这样的一手消息,他是从陛下和江致远的谈话中推断出来的。
不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装作不懂的样子。
上面的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就不知道。
“陆小侯爷想必有更确切的消息,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突然道,“总算有次比他快了。”
说完,得意地笑了笑。
关月无声扯了扯嘴角,没明白他的得意从何而来,只能回之一笑。
言归正传。
“但我想皇子被寻回这件事不会瞒太久,”关庭继续说,“等验明正身,必定是要昭告天下的,也算是件大喜事。”
夏帝子嗣并不兴旺,这多年,他也没有放弃找寻,而今终于如愿。
“确实是该举国同庆,”关月应了一句,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只问道,“我记得这件事,是右相在负责?”
关庭“嗯”了一声。
“再过两日便是右相的生辰了,帖子早已送到了府上,夫人却说我们不必前往。”
“是不是很好奇原因?”
关月:“按理说,整十的寿辰应该大办才是,加之寻回皇子,功劳极大,我还想着一定会很风光呢,没料到却似乎很是简朴。”
关庭道,“寻回皇子虽是大功,原本办得风光一些才对,但陈子翰的事让陛下心中生了芥蒂,再该高调,这种关键时刻也得消停些,所以最后右相府只宴请了一众亲戚,搞成了家宴。”
不去也好,他也懒得应付那些人情之事。
今日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抬头见关月似在沉思,不免又想起她方才的那句感叹。
想问,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关庭手指捏着笔杆,轻轻搓着,目光落在公文上,状似随口问了一句,“听下人说,你最近常去晚香堂待着,差些没寻到你。”
关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自然,“是,正好近来无事,想多陪陪母亲。又快到年节了,我打算过两日出去买些年货,到时候布置一番,散一散药味。”
青姨娘此前常年喝药,晚香堂里尽是药味,虽不难闻,但总觉得苦口苦心。
年节本该喜庆热闹的,去一去苦味,来年定能有一份甜。
“你也是有心了。”
关庭终于还是放下笔,看向她,“你母亲房里有很多书,多读一读,开卷有益。”
关月抬眸,望进他眼底。
目光汇聚,最后只说了句,“好。”
“去休息吧,我也乏了,想眯一会儿。”
“父亲注意身子,女儿先行告退。”
关庭半眯着眼,目送她走出书房,聘聘婷婷的身影渐渐远去,步子很坚定,小小的肩膀上仿佛承受了很多,却始终压不弯她的脊梁。
原来很多事情,终究是会被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