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和庞浅悠争吵,身为齐晦的妻子,她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言语和目光,若有一日齐晦不要她了,她会坦荡荡地离开,除此之外,谁也别想拆散他们夫妻。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去爱,地位出身的般配,能证明什么呢?龙椅上的皇帝,还不是一样荒唐。
浅悠定在原地,她想了那么久的刻薄的话,甚至拿捏二嫂平日里说话的语气,为什么湘湘一点也不动摇,哪怕露出一点点怯弱的神情,她也会觉得自己赢了几分,可如今她挖空心思,只换来人家淡淡的几句话,一声声“夫妻”,她竟无言以对。
随行的人见庞小姐不走了,虽不知道她们之间说了什么,但不敢让皇后久等,忙上前来催促,浅悠醒过神,半推半就地往中宫走来,湘湘早就走远了。
空荡荡的中宫大殿内,年轻的皇后一直百无聊赖地应付着世家女眷们说闲话,她一心等着庞浅悠到来,可传话的人来了,却只见朔亲王妃先进门,湘湘在门前脱下黑金貂绒的氅衣,露出一身素雅的裙袍,上千颗珍珠隐秘地绣出花纹,珠子的光泽非金银可比,且乍一眼却又看不出来是用珍珠盘成的花纹,而一颗红宝石镶嵌的腰带束着如柳细腰,淡雅的杏色里,不会让湘湘看起来太过素净。
她款步端庄地走到座前,边上的女眷三三两两起了身,如今湘湘的身份暧昧不明,好些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礼数周全的,总想着礼多不怪,愿意敬湘湘几分,其余的人则宁愿冷眼相看,对于出身血统高贵的她们而言,是看不起湘湘这般麻雀变凤凰的人。
湘湘行礼后,本等待皇后的发话,不想皇后并不期待见到她,她只满心等着浅悠出现,便直接说出太妃的意思,吩咐湘湘:“太妃有旨意,想单独见一见你,会有内侍领你去长寿宫,本宫与其他王妃、夫人稍后也会前往长寿宫向太妃请安,你先走吧。”
湘湘早就料到,必然是静姝想见她,恭敬地应从下,随着引路的内侍离去,步出殿门外,侍女奉上氅衣为她披在身上,而此刻浅悠刚刚到门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里面久候庞小姐的奴才等不及,就把她拥簇进门了。
湘湘暗暗吸了口气,将心一定,走出中宫,往长寿宫而去。
娘说,她和静姝总要有个了结,今天的相见,是结束还是重新开始?谁也想不到,她们竟有一天成为了名义上的婆媳,太妃?王妃?回首她们年幼时坐在台下看台上大花脸的戏文里,那凤冠霞帔的娘娘咿咿呀呀着听不清的唱词,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们身上,会冠上如此高贵的名号。
长寿宫里,静姝端坐在凤榻之上,穿着依旧是平日里华丽的裙袍,此刻她手里一只简陋的包袱皮打的包袱,与周身的华贵格格不入,她拆开包袱又重新系上,如此反反复复,里面的东西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碰了,可对曾经的她们来说,是全部的东西。
“娘娘,朔亲王府的夫人,到了。”
静姝抬眸,美艳的眼中,闪过深沉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