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最残忍地解决方法,也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
这场不知道该算作战争还是战役的已经带来太多的折磨。
双方内心深处都渴望着痛痛快快、真刀真枪地彻底了结一切。
左翼,第一条战线。
虽然特尔敦部在大荒原之战损失惨重,但是烤火者真正的家底汗帐宿卫之凶悍,仍旧远非铁峰郡此前见过的任何蛮人能比。
身披重甲的骑兵一连拔掉七道栅栏,在两条壕沟之间的狭窄战区轮番往复冲杀,铁峰郡的民兵几乎是在失去工事掩护的瞬间就会陷入溃败。
左翼的前排战线仅剩最西侧的营和最东侧的半个营还勉强凭借工事坚守。
甲士冲阵的时候,负责掩护的无甲骑手也在源源不断涌入壕沟。
不知不觉,两条壕沟之间的地带变得越来越拥挤。
腰佩箭筒、头戴金盔的宿卫首领勒住战马,一把扯掉汗淋淋的头盔,喘着粗气环顾战况:
往东打、往西打,都很顺利可是南边的下一道壕沟却迟迟夺不下来。
而且这些壕沟就像细口瓶进得轻松,出不去
战鼓还在轰响,宿卫首领愈发不安,疾驰叱骂:“莫要再进了!往南去!去打第二条壕沟!往西去!绕到两腿人后背!莫要再进了!”
左翼,第二条战线。
猴子所在的营,战斗也已经进入白热化。
那特尔敦悍将又是鞭打、又是生拉硬拽,将还活着的甲士接连带走。
猴子本以为仗打赢了,但是很快,蛮人带着套索返回。
特尔敦甲士得到有效的指挥,他们将绳索固定在马鞍上,用长矛挑着套栅栏和拒马,一口气就能拖倒一排。
与之相对应,猴子的连长已经因重伤退出战斗,猴子所在的壮年兵连队一盘散沙。
眼见栅栏要被拔光,军士鲁西荣绝望大吼:“和他们拼了!”
言罢,他举起连枷,主动冲出栅栏。一些被鲁西荣的勇敢之举所鼓舞的民兵也跟着杀了出去。
猴子热血上涌,他也想勇敢地冲锋,可腿却不听使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猴子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
然后,他看到自己好友正在爬栅栏。
从小到大,猴与犬之间都是猴子出主意、做决定,犬是可靠的跟随着和执行者。
虽然没明讲过,但在内心深处,猴子实际认为自己是高一等的主导者,而少言寡语的好友是次一等的附属者。
猴子呆呆注视着自己眼中的附属品咬着一根断矛,手脚并用几下爬上栅栏,旋即一跃而起,兔起鹘落将正在大呼喝令的蛮人头领撞下马背。
战场西侧,铁峰山麓。
安格鲁终于看到了约定的赤旗。
“全体上马!”安格鲁拔出马刀,用尽全力大吼:“向前!向前!!向前!!!”
骑队不再掩藏行迹,冲锋曲已经吹响。
骑手先是加速,直到进入树木稀疏的地带才开始放开战马飞驰。
他们不是骑兵也从来没有用“骑兵”称呼过他们他们甚至不是真正的骑队真正的骑队被安德烈带走了。
他们是农夫、是商人、是工匠、是杜萨克、是新近学会骑马的笨拙骑手、是从没想过上阵杀敌的普通百姓。
无论他们是什么,此时此刻,他们都紧夹双腿、俯低身体,发出最恐惧也是最勇敢的呐喊:“向前!向前!!向前!!!”
铁峰郡最勇敢的人们呼啸冲下山坡,将攻打左翼的特尔敦人马拦腰斩断。
第二条战线也在同一时间发起反击,拒马和栅栏被推入壕沟,壮年兵各营以无序的混战姿态扑向已经消耗太多体力、被困在两条壕沟之间的特尔敦骑兵。
但战斗会这样结束吗?
不,眼见铁峰郡军的伏兵发动,看到帕拉图冠军亮出了他的底牌,烤火者也射出了藏在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
号角震天,战马的铁蹄仿佛要撕裂大地不是来自于前方,而是来自于背后。
迂回的特尔敦骑兵抵达战场,特尔敦本阵也随之发动。马尾旌旗林立的地方,全身乃至战马都披挂着重甲的骑兵终于出击。
他们的目标不是已经被鲜血浇灌过的铁峰郡左翼,也不是温特斯所在的铁峰郡中军。
他们的目标,是“静坐”至今的铁峰郡右翼。
与此同时,躲藏在北侧山岗反斜面的千余名骑手冲下山坡。
这些新来的特尔敦人少有披甲他们也确实是新来的,而且不是“汗帐精锐”。
他们是之前在西岸被温特斯击退的残兵。
烤火者将所有甲骑都摆在明面上给温特斯看,却将这千余名轻骑一直藏到现在。
千余名轻骑也没有跟着去打铁峰郡军右翼,而是直奔铁峰郡中军而来。
特尔敦人发起了总攻。
这不是结束,这是结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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