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是惊恐地看向周围的军人,很快又紧盯着地面,不停地吞咽口水。
“把手伸出来。”巴德走到犯人面前。
被宪兵推搡了几下,两名农夫迟疑地伸出满是粗黑硬茧的手掌。
巴德看过农夫的手,又问:“私自割取蛮人的首级,你们认吗?”
两名农夫没有回话。
押送人犯的宪兵火冒三丈,举棍要打。
巴德制止宪兵,又和气地问了一遍:“你们有没有去割特尔敦人的首级?”
一名农夫脸色惨白,点了点头。另一名年纪小一点的农夫也流着泪点头。
“每人五鞭,公开行刑,现在就办。”巴德下达判决:“五鞭以后,让他们跟伤员马车回圣克镇去,解除对他们的征召。”
两名农夫被押走了。
偷窃斩手,天经地义偷窃战利品,绞死也应当。
五鞭显然太过轻判,梅森既不理解,也不赞同。
但在场都是巴德的部下,学长得维护学弟的权威,因此梅森没有表露出任何反对态度。
巴德明白学长在想什么,他出言邀请:“学长,既然您来了,我带您巡视一下营地?”
梅森一口答应。
两人各牵了一匹马,没带任何随从,绕着营地四周慢慢走着。
巴德把后勤支队的营地立在战场南侧,紧挨着道路。
辎重部队的民夫采伐树木,点起篝火,又是烧水、又是烤饼干。
在漆黑的夜幕中,营地里的一团团篝火如同灯塔一般明亮温暖。
不时有民兵提着武器、拖着疲倦的脚步,麻木朝着火光走来。
巡逻的宪兵对此已是司空见惯。
宪兵塞给血战余生的来人一块面包,替对方裹上一张毯子,将对方带到营火旁边,又去接引其他人。
举着火炬的骑手前去寻找失散的战士,载着伤员的马车辚辚驶向后方。
不知不觉间,梅森和巴德走到战场边缘。
或许是心理作用,梅森总觉得寒冷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些鲜血的气味。
战场已经被黑夜笼罩,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四下移动。那是巴德组织的担架队,正在寻找伤者。
“轻伤员暂时留在临时营地,重伤员送回犬舍村,日后再送往圣克镇。”巴德给学长讲解他的布置:“卡曼神父正在赶过来,我请他就地设置医疗所。越早接受治疗,伤员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高”
梅森仔细地听着。
相较于会战本身,战后的收尾工作才是真正的折磨。单是救治伤员一项,就足以令人伤透脑筋。
结束一天的血战,胜利方与失败方在黑暗中喘息不能自行活动的伤者和尸体一同被遗弃在战场上,浑水摸鱼的歹徒趁夜前来洗劫财物这些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象。
铁峰郡军的伤员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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