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禽兽的道理,本来就是狗屁。
贞筠笑骂她道:“少油嘴滑舌地糊弄我,我聪明着呢。我问你,这么说来,你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以圣人的话来做支撑了?”
月池思忖了一会儿道:“可以这么说。”
无论是她还是朱厚照,都没办法超脱现有的儒政合一的社会结构。儒学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早已如汪洋大海,在这神州大地上奔腾横流,上至朝堂礼仪、宗庙祭祀、制度律法,下至民间礼俗乃至乡规民俗,无一不灌注着儒门的精神法则。儒学依靠权力,成为世上唯一的正声。而君主则依靠儒家思想,不断巩固自己皇权天授,天下正统的地位。皇朝的权力和儒学早就合为一体,无法分割。【1】朱厚照还能借助皇权离经叛道几次,可她,她是文官。她的政令要转化为长久的制度,就必须要有政治思想的支撑。
贞筠一凛,不由问道:“那要是你想做的事,却在圣人的话中找不到依据,甚至与圣人之言相悖,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月池一怔,她静静地看着贞筠,久久没有言语。贞筠已是心如擂鼓,她推了推月池:“你说话呀,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是退到栅栏里,还是又……”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时春按住了她:“别问了。”
贞筠却格外强硬:“你闭嘴,我就是要问个明白。”
时春问道:“可你问明白如何,问不明白又如何呢?”
贞筠的嘴唇颤动,一时哑口无言。
月池不由一叹:“放心吧,我如今离那一步,还差得远呢。”
第二日鸿庆楼中,翰林院编修康海,吏部郎中谢丕、王九思,御史曹闵、卢雍等人齐聚一堂。他们虽为同僚,平日却也只是泛泛之交,如今坐到了一处,倒有些局促之感。而顷他们听到了门扉响动,便知是月池到了,皆起身相迎。
月池笑道:“请坐、请坐,真是名贤秀士,济济一堂。”
大家伙寒暄了几句,这才依次落座。月池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划过,在座的人或是马中锡的同乡、学生,或是已然上本请求从轻发落他的官员。
她心知肚明,这群人中,全心全意要保马中锡的人并不多。相当一部分都只是常人。在不连累自身的前提下,他们愿意为马中锡说几句话,如今到此其实更是想借这个机会,搭上她这条大船。于是,她和谢丕进行了一波初步的筛选,毕竟她又不是真的要结党营私,总不能什么都不挑。
她道:“事不容缓,闲话我就不多说了。东田公忠果正直,爱民如子,虽然有罪,但私以为罪不至死。”东田是马中锡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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