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见对方越发嚣张,心知要遭,急忙站起来:“且慢动手,那人是我朋友。”
“老同学许久不见。”汤赟马上换了一幅笑脸,复又阴沉,“好个荀攸!竟然不念同学、亲戚之情,来问我的黑材料!”
荀攸连使眼色:“你误会了,切勿太过跋扈!”
汤赟:“误会什么,你与汤鹏交好,想用他来取代我么?来人啊,把这两个书生都请到府上,下手轻一点!”
荀攸跟汤鹏还不如跟汤赟熟悉,连连跺脚:“别动,别做死!”
汤赟:“动手!”
“我看谁敢动手!”刘备忽地站起来,将绶带从衣服中拉出。
汤赟见那青年高约七尺五寸,腰跨剑、头带冠,一张脸虽年轻,但怒而有威,外衣虽然普通,衣领、鞋子却很精致,只知道不是普通人,特别是腰间黑色绶带,有青、红、深紫花纹,必是品秩不低的官员。又见荀攸和一个壮硕的青年分别在他左右,隐约呈现护卫之势。
糟糕,这怕是哪个二千石家的嫡系公子,不知怎么回事来找我的麻烦刷名望。汤赟气势顿时矮了几分,堆起笑容:“公达,这是哪家的俊杰,不如一起到寒舍,让为兄尽尽地主之谊。”
刘备:“自己都知道是寒舍,我就不去了。”挥挥手,让他走开。
汤赟一向横行霸道,哪里想到会有招之既来,挥之即去的一天,脸色通红,一脸的戾气:“动手,把他们几个都请到我府上!”
汤赟属下三十几个游侠、家丁围住邴原、刘备、荀攸、柳青等人,群起而攻之。荀攸武艺最差,很快被捉住,刘备邴原虽有武艺,却双拳难敌四手,只好在饭馆小巧腾挪,借助桌子椅逃窜。
一时间锅碗与筷子齐飞,桌子共椅子同砸。
“捉住他们!”汤赟知道若不能胁迫对方“私了”必难善终,故颜色冷厉,接连呼吼,亲自带人冲突,誓要将人抓住。毕竟人多,将刘备、邴原、柳青压迫到厨房之中。
眼看要被抓住,柳青再不犹豫,满脸杀气,守住厨房门口,拔刀直指:“我看哪个敢伤郡丞大人,谁敢先动,我必手刃之!”
汤赟属下游侠不过乡侠,平日打架斗殴都是以多取胜,求的是钱财,没几个经历过生死搏杀,面对战场精锐摆出的一幅血溅五步、生死相拼姿态,都有畏惧之意,谁也不敢先上,却也不退让,只死死围住。
店内,店外百姓皆兴高采烈,高呼欢呼。
荀攸露出一阵苦笑,看来注定被拉下水,跑不掉了,投名状不止娶妻啊!荀攸不知道邴原与卢植的关系,奇怪刘备为何如此信任邴原不让他纳投名状。
刘备指着寸头丧气跪在地上的汤赟:“我以郡丞之名,保证一定严惩汤赟!也要求你们将汤赟所犯恶事,简要地再给我属下们讲讲,并在笔录上画押为证!”
中国的百姓,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的,即使受过欺压,只要没严重到刻骨铭心或撕破脸皮的地步,很少有人出头。尤其担心说了汤家恶事,事后刘备走了,被汤家报复。
这时候,刚才店内的人就起了带头作用,以那个外地客商和店老板为首,半自愿、半强迫地录起笔录,有了带头者,旁观的百姓也就不怕,揭发、举报者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令人惊奇的是,汤家支脉的汤鹏,也加入到举报大军中,越发让荀攸预见到汤家嫡系的下场。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汤鹏历年来,系统收集整理了大量汤赟及其党羽斑斑劣迹,主要有五大罪状:其一,乱收市税、保护费,侵吞税收。其二,煽动游侠、百姓赶走两任亭长。其三,利用权势强买强卖店铺、土地,打伤、打死数人。其四,收高利贷过程中,逼死数人,强夺人妻女。其五,将良民卖做奴仆、妓女。
当天半夜,临颍的县长庾繁坐车赶来,请刘备高抬贵手,将案子交给临颍县办理。因为若郡里继续调查,庾繁等人难免失察之罪、无能之罪。
罪必有据,依法判案。考虑到案情复杂,每一项罪状都不止犯了一次,有的涉及十名以上的当事人或证人,有的犯案时间在数年之前。短时间内,已不是刘备身边几人就能完全整理清楚,于是痛快地交给临颍县调查取证,只是在一旁监督。
哪知道,第二日,消息灵通的荀爽与汤赟的老丈人,迅速从颖阴赶来为汤家求情,希望能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