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时节雨纷纷,颍川众人欲断魂,或问陈家何处去,农人遥指许县东。
卿问归期未有期,惊蛰春雨涨洛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海波连天时。。。”
放下笔,吹干墨,抚平纸,刘备脑中不断浮现王荣美丽温柔的面庞。望着窗外的湿衣的春雨,奔跑的路人,一时间竟然痴了,叹道:“都说春雨不湿衣,春雨贵如油,这些人为何如此畏春雨?”
砰,砰,砰。
门响了三声,推开了,露出邴原高大的身影:“玄德,再不走就挤不进去了。”
“走罢,看看这盛会如何空前绝后。”
从许县出来,过东们,行了不久,路上便堵车了。刘备、邴原不得不改为步行。
邴原:“不知怎的,今年雨水恁多、恁大,披着斗篷也护不住。”
刘备:“颍川之前不是这样么?”
“不是,之前雨水少得多,我在这待了数年,什么时节,有怎样风、雨、雷,记得清清楚楚。”邴原回忆着过往,明显有些怀念,“那时候,太丘公常常教导,我与元方、季方两位兄长自由讨论,平日也是惊蛰时分,身体力行,准备下地耕种,虽然清贫、劳苦,却自由自在。
如今。。。哎。”
拥挤的车流,突然如同被劈开,向两翼拉开,有些甚至下到道旁边田土中。不断有议论、或谄媚、或咒骂、的声音,但没人敢不让道,也没人不把眼睛盯向道路中央。
前面是数辆引导车,有斧车、弩车、兵车等,其上之人有的持斧,有的带剑,有的掌戟,人马威风凛凛,刀剑闪亮生辉,令人畏惧。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辆异常高大华丽的安车,前后皆有骑兵护卫。
安车窗户突然打开了,一个稍胖、面白的中年,露出脸来,向四周的人群挥手。
“大将军何进!”人群立即沸腾了,争先恐后欲一副尊容。
何进一脸悲戚,礼仪举止完美的如同仿佛一尊雕像,只在目光扫过春雨湿衣、狼狈不堪刘备、邴原时略有停留。
“征士陈君文范先生,先生行成于前,声施于后,文为德表,范为士则。。。”
文范两字,几乎是一个读书人能得到的最高谥号。
相比颍川荀、郭、钟、韩、辛等诸世家,陈家相当的清贫,当然没有足够的能力进行大规模的招待。而三万余人参加吊唁、葬礼,饮食、交通、安全都是大问题,大大超出了陈纪等人的预料,不由得手忙脚乱,昏天黑地。
这时候,大将军何进、袁绍等就展现了其宽容、慷慨的一面,拿出千金,派出属下,对来访者进行甄别、登记、疏导、安置、招待。。。
当然,何进虽然是大将军,并非多么富有,钱财更多来自于袁绍、袁术、刘备等人。出资者还包括宦官党唐瑁,其女唐姬是皇长子刘辩的娃娃亲。中常侍张让亦有出资,昔日张让父亲去世,灵柩返回颍川,当时颍川清高名士,一个也没去,令张让十分丢脸和恼怒。只有陈寔前往吊唁,张让因此对陈寔十分感激。因此在党锢之乱中,保全了不少党人。
这次葬礼,起到了千金买马骨的作用,何进、袁绍名声震于豫州,获得了许多世家豪族、党人、名士的支持、赞许慷慨、有礼、谦虚。。。各种美好的词汇,不要钱一般扔到他两头上。
陈寔的葬礼,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和谐的大会。参与者既有党人名士,又有宦官党羽,既有外戚,又有将领,既有官吏,又有商人,既有世家,亦有寒门,既有颍川人,又有外州人。
也是在这里,袁绍结好了陈纪、辛毗、辛评、荀谌、荀攸、郭图等颍川名士,与他们畅谈理想、学问、志趣,其乐融融。和谐之下,袁绍稳固着自身党人领袖的地位,酝酿着掌控朝局的阴谋,暗流涌动。
与袁绍的广撒网不同,刘备的注意力,越过了众多颍川名士,眼中只有陈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