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前,刘虞为幽州刺史,刘备还是翩翩少年、郡掾属一个,当时,刘虞完全把刘备当小辈看待,已经发现刘备拥有与年龄不符的老练、锐利、锋芒,感慨一句:后生可畏。
如今,刘虞历任清河郡守、宗正等职务,以九卿身份出为幽州牧,幽州二百万人都要尊称一声“方伯”。
刘虞扪心自问,自己作为妥妥地三公候选人、帝国排名前二十最有权势之人,养气功夫早已炉火纯青,本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没想到在面对刘备的指责、质问时,却完全无法保持平日的镇定与从容,以至于步步退让,签订城下之盟,做出不少无奈承诺。
“看来我真是不善兵事!”刘虞知道这才是根本,暗自下定决心苦读兵法,操练抚慰士卒,定要把短板补齐。
“剿抚并用,以抚为主八个字是给皇帝陛下、四府上报的国策!可要是没了剿,乌桓、鲜卑就不会敬畏,抚就无从实施,答应刘备的条件也是为了北国大局啊。”刘虞安慰自己道。
只一日,刘备对刘虞的责难,刘虞的退让就传开了,宣传者正是刘备自己。
在幽州诸商人、豪族举行的洗尘宴上,卜数师刘纬台经营着大量酒家、商铺和娱乐场所,兴奋地说:“早就看刘虞不顺眼,几个月救伯珪不出,如今他放了指挥权、许了士卒,我已经卜了一卦,胡骑校尉一定能救伯圭出来。”
布匹衣服商人李移子恨恨不平:“刘虞喜欢任用世家弟子,总是说世家弟子可靠。咱们寒家弟子为他出钱出力,沙场捐躯,轮到提拔任官,却与毫无功劳只有家世之人同等任用,太不公平!”
乐何当贩卖食盐:“蓟县商业税收得太重,尤其是重课酒、盐、铁,有杀鸡取卵之嫌,这几年我们已经把重心移到静海。
现下有一个大问题,静海交易日益繁荣,铜钱不够,出现了钱荒!”
刘备笑道:“钱都被你们赚走了,如何不钱荒。”
李定说:“这个事还真不是这样,按照你的要求,平日我们经常修桥铺路,每逢灾害则赈济灾民,绝不做杀鸡取卵之事。”
席间众人一个个诉苦推却,虽然都能同意拿出数万到数十万钱不等,总体大概是拒绝的。加起来也有百万多钱,距离刘备的想象中数千万钱差的太远,与其说他们投钱是相信金券的流通、经营方式,不如说是相信刘备、公孙瓒、卢植等人的能力、名望,愿意投资买个方便、结个善缘,也相信刘备家大业大,爱惜羽毛不至于赖这么点帐。
刘备苦笑,自己不是国王、皇帝,也不是太守、州牧,没有强制要求商人、世家用纸币的权力。
也难怪商人、豪族们心有他想,内存怀疑。即使在后世有国家信用作保,也出现了民国、委内瑞拉等严重通货膨胀的情况,也出现了美国这种用印钞票来还帐、用航母飞机来打击威胁不用美元者的情况。
刘备:“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营救公孙大哥需要不了花销,这些钱就算向大家借的!”
商人重利,为了真金白银,什么都肯干。没了真金白银,什么都不愿意干,什么都能抛弃,几张纸币如何比得过真金白银?
只是他们都未想到,刘备有的是获得真金白银的办法,刚刚才的说法,不过是要考验他们的态度。
商人们若跟随、服从就带他们一起玩,不同意就等着他们认清形势再加入,前者是伙伴,后者是外围。
一家可当之,何须众人!
菜冷酒残,众皆散了,一轮残月挂在天空,不甚明亮,北方天际一颗星忽明忽亮,仿佛眨着眼睛。
酒饱饭足的于吉打着嗝,完全没有席间的仙风道骨:“那颗星就是公孙瓒的将星,看来他是陷入危机了。”
“又在唬我!”刘备当然不相信人与星相联,但也知道公孙瓒一定很艰苦,被围一百多天,要是普通人早就跪了,只有坚毅勇猛之极的良将能坚持下来。
阳雍走过来就是一拜:“弟愿意捐出一半家财入股,愿意捐出家丁百名随同兄长前往柳城!”
刘备大喜:“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还是世交兄弟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