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之人,如贪狼恶虎,终究伤人,切勿与之为伍!”
受儒家影响,颇多读书人坚持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观点,有着骨子里散发出的优越感。
蔡琰则更进一步,明白大汉土沃土少而人口多,想要安安稳稳实现“治人”而不“治于人”不仅自己要努力、有能力、有想法。还要比过别人,甚至踩人,骗人,吃人,才能获得权势、地位,才能获得空间和资源。
君不见,孟尝君门客三千,几人能留名?君不见秦末关东俱起,几十龙蛇,最终执牛耳的非贵族而一亭长?
皇帝、琅琊王、不其侯等人做之事从这个角度论,虽然急躁贪暴不符合仁德,却常见于史书、杂记,在秩序紊乱、有人用人脯作军粮的乱世,难以求全苛责,不可否认他们在经营上却有些能力。
可一旦与刘备相比,把皇家钱庄与静海钱庄相比,蔡琰就发觉刘备能把敛财与扶贫这一对矛盾处理得完美,就凸显出皇帝、琅琊王等仍然只停留在过去的经验中,显得狭隘、顽固、无能、短浅……
“把内斗劲头拿来正当经营不好么,拿来开拓海外市场不好么?
朝鲜、日本、吕宋、大洋洲……
世界那么大,日月所照之处,皆汉家儿郎、淑女安家繁衍之所!”
“琅琊王、伏完真要有进取心,相信玄德公不会容不下他们前往海外去看看。
成则做一郡之诸侯,传之子孙,不成亦不失大商巨贾,数世富贵。
何必拘泥三公九卿之位,非要与玄德公争雄中原与朝堂?”
啪
回答她的是父亲的一个耳光
“你岂如此作想!?”
蔡邕听得长女一席话,既吃惊,又愠怒“早如此,又为何接受皇帝册封?
皇帝无家事,一进一退,就是万千人之沉浮性命,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蔡琰不管脸上红色的五指,倔强的仰起头:“琅琊王号称贤王、伏完青徐知名,对自己治下之尚且民贪暴,就他们这心术智谋能赢?
就算他们赢了,还能过二袁一关?
父亲亦说板荡而识忠奸,与人同游方知其心性。如今入迷途未远,抽身而出还来得及。”
蔡邕没想到一向当男孩养、对刘备颇有成见的长女,态度翻转,忽然间心惧不已,抓住长女肩膀使劲摇晃:“是不是有内幕消息,莫非玄德要下重手?”
刘协只觉得被绿了,半响发出沙哑地的低吼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灭此贼!”
考虑到内外多为安东军把持,皇帝上楼,以小刀划破贴身宦官左手中指,拆开六条腰带,写下: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权臣备贼,冒充宗室,擅称皇叔,实有欺君罔上之罪。其连结党伍,拥兵自重,敕赏封罚,提拔私人,安插宦官,刺探宫闱……
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等或朕之至亲,或国之元老,或世代重臣,可念高祖光武创业之艰,纠合忠义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
怆惶破指,血诏付卿,再三慎之,勿令有负!
建安元年冬十一月诏。”
皇帝即下楼,赐董承、伏完、琅琊王衣服各两套、御带各两条
嘱咐几人:“卿等可择机与二袁等外将联络,慎之慎之。”
……
皇宫本琅琊王宫扩建,并不甚大,赵云早见得董承几人出入,即下城楼来检查
上次有人绕过尚书台、越过宫禁给卢植传诏,酿成大错。
赵云就越发怀疑伏完董承几人,这次不犹豫,下令士卒搜身。
伏完道:“放肆!我等九卿之尊,安有被搜查之理。”
士卒多为幽青老卒,军龄都在五年以上,对安东的忠诚早就刻在骨子里,任伏完、董承、琅琊王万般恐吓、咒骂、威胁,依然坚定不移执行搜查命令。
把皇帝赐予的箱子、衣服、器物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对几个男人从上到下摸了几遍……就连鞋子都脱了,也未曾发现异状。
赵云只好放几人离开。
出得宫门,董承几个都惊出一阵冷汗,各自道了庆幸,才登车离开。
赵云腹中狐疑不已,赶去尚书台给蔡璇报知:“毕竟都是重臣,不可能脱光了一一检查……”
蔡璇:“校尉可派人日夜轮班盯住几人府衙与四门,若有人离开本城即派人跟踪,若远离即截获搜查。”
信息没有在源头抓住,扩散渠道就可能以幂方计,工作量、工作难度,所需人手无疑大许多倍,即便以赵云之谨慎持重,亦感头皮发麻:“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