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入秦家的前八年,江一眠对秦霄的感情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满满爱意,而成为他情人的那十年,江一眠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恐惧与爱意并存。
十年来,他熟记秦霄的每一项喜好和禁忌。
他不敢笑,因为秦霄说他身边不缺承欢身下的美人,只缺一把冰冷锋利的刀。
他不敢养花,因为秦霄说大男人摆弄花草娘们唧唧,令人恶心。
他不敢多言,因为秦霄不喜欢话多的人。
他不敢行差踏错,因为秦霄会狠狠惩罚他。
他怕秦霄怕到了骨子里。
雨越下越大,江一眠爬得越来越慢。残肢上包裹的染血纱布因为不断摩擦已经散开了些,内里血肉模糊。
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冰冷的雨夜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棕色的男士尖头皮鞋。
雨水淌在光洁的鞋面上,水汽朦胧,显得不太真实。
“江一眠,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男人语气调笑,蹲下身,勾唇打量着脚边狼狈不堪的人。
是傅承焰,燕城名流傅家的掌权人。此人言行浪荡,处处留情,与江一眠是完全不同的两路人。
若非要说有什么交集,那便是二十岁那年,秦霄亲手把江一眠送到二十八岁的傅承焰的床上。
从酒店浴室出来的傅承焰,见到床上坐着个裹着纯白浴袍的漂亮青年。只悠哉游哉地走过去,勾开江一眠的领口看了一眼,便蹲下身,将他的浴袍重新系好。
当时,他也是用这样调笑的语气对江一眠说,“你这样的漂亮玩物,只玩儿一晚有什么意思?秦霄要真有诚意,让他把你送进傅家来,我每天换着花样玩儿。”
那一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天一亮傅承焰就派人把江一眠送回了秦家,并主动让出了当时唾手可得的新城区开发项目。
后来的很多年,江一眠都不知道为什么傅承焰当初没碰他还主动把项目给了秦家。
“所以呢?”江一眠在大雨滂沱中抬起头,“傅先生也想来踩上一脚吗?”
“我来只问一句话,”傅承焰屈指勾起他的下巴,眼眸微眯,“跟不跟我?”
江一眠直视他,“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傅承焰指尖理了理他额间凌乱的湿发,“做我夫人,不需要价值。”
良久的沉默后,傅承焰伸手去抱江一眠,他没有抗拒。
这一抱,便抱了五年。
*
成为傅承焰的夫人,江一眠一开始是麻木且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他没想到,曾经完好的自己被秦霄送到傅承焰的床上他不要,如今没了双腿,他却愿意要了。
但见惯了脏事儿的江一眠,并没有觉得傅承焰有多好,也不认为傅承焰会爱这样不堪的他。
那晚他之所以会答应跟傅承焰,只是不想死在那个冰冷的雨夜。
他一直觉得傅承焰或许是没玩过残疾的男人,一时兴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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