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闭着眼,但明显睡不好,呼吸里带着嘶声,面颊潮红,嘴唇干燥。
陈文港把手伸进毯子里,觉得他出汗多了,稍微掀开了一点。
他轻轻摸着霍念生汗湿的头发,对方偏着头,扯出一条分明的下颌线。
在陈文港印象里,他很少见到霍念生这么脆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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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陈文港多病多灾,总是霍念生照顾他。一次次手术,各种护理,插管,呕吐,换药,擦身……对他来说,这个人像座山似的可靠,永远伫立在那,好像永远不会有崩塌的那天。
但陈文港经历过,他知道这也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
他的手在床上游走,不停抚平枕头和床单上的褶皱。
到天亮,霍念生醒的时候,陈文港趴在床边睡着了。
哈雷静静卧在床脚另一边,抬头看着他们,它这两天安分守己,一回都没闹着出去玩。
霍念生掀开被子,他一动,陈文港就醒了,眼皮睡得有点肿,下意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霍念生把他捞上来。
陈文港从床头柜上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一下,退了点,三十七度八。
医生说是风热感冒,吃了药,陈文港又去厨房煮银翘冬瓜薏仁粥。他从柜子里翻出了金银花、银翘、薏苡仁,发现鱼腥草没有,找邻居孩子跑腿现买的,加盐出锅,煮好端到床边。
霍念生看了就笑了:“不错,看来等以后我老了,能指望你孝顺我了。”
陈文港试试温度:“试试,手艺不好,不管味道,当药吃。”
霍念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深了点,张嘴咬住勺子。
陈文港倒不是不会照顾人,恰恰相反,他是娴熟过头了,霍念生都没告诉他,他平时是不是喂小孩习惯了,职业病似的,不光要喂嘴里,送一勺,恨不得还能夸两句。拉拉扯扯,总算这碗粥吃完了,陈文港洗了碗,又拿薄荷加蜂蜜煮了水,倒在玻璃壶里,放到床头晾着。
霍念生拍拍身边,叫他:“别忙了,上来。”
陈文港脱了拖鞋,上了床,两条胳膊挂在他的肩膀上。
霍念生靠在床头,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手心的温度也是热的。
他问:“做梦哭什么呢?”
陈文港睁大了眼:“你说我?”
他怔怔的,好像是真的转不过弯。霍念生用拇指沿着他下眼圈划了一下,陈文港眼底还有红丝,眼皮微微肿着,连卧蚕都肿了,被他一摸,才觉出脸上那块薄薄的皮肤干涩紧绷。
但要不是霍念生问,他其实都不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个悲伤的梦。
现在想起来了,梦里,他守在棺边,求那个冰冷的人再看自己一眼。
霍念生让陈文港离远点,省得传染,但陈文港不肯放手:“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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